「若漓……」
「雪兒,扶我回帳子。」她的聲音在顫抖,抓著谷雪的手洩露了她此時的心情。本來忘了不是嗎?為何事過這麼多年想起來,她依舊疼的不能自已?
「好。」啞然開口,谷雪將辛若漓搭在肩上,迅速離去。
身後,那個暗色的影子來到了身邊。黑影懷中抱著的娃在黑影身上跳下,拍了拍錦袍,掃了眼跌在地上的女人,聲音冷極「小安子,送她回去。」
大抵是不曾料到上官阮竟是跟了來,郎璇兒身形一顫,口中湧出更多鮮血。
「是。」小安子領命,上前對著郎璇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旋兒郡主,得罪了。」說罷便低身抱起了郎璇兒。
剛走兩步,小安子回頭「太子殿下,奴才帶了她走,那您呢?」
「到底孤是太子,還是你是太子?孤去尋母后,也要你同意?」小傢伙將額頭前的碎發微微攏了攏,又把錦袍撫平了才瞪了眼小安子。
小安子會意,再不多留,像來時一般,帶著郎璇兒快速離去。
原地,只留上官阮一人。他咧了咧嘴,不知怎樣才算是最可愛的摸樣。經常看到茨兒賣乖,每次都是把嘴巴扯到臉蛋上去,四叔四嬸就會饒了他。他是不是也要這樣,母后才會喜歡他?
他剛才在遠處看到了母后,父皇這次沒有騙他,真的是母后。跟他做夢時夢到的一舉一動都是一模一樣。他上官阮也有母后了,看以後誰還敢背著他嚼舌頭。再讓他聽到,他將他的舌頭剁了。
嘴角扯到最大,阮兒仍是覺得小了點。乾脆雙手齊上陣,去拉嘴巴。
長這麼大,他還沒有這麼自殘過呢。不過為了討母后歡心,也就將就了。只要他母后喜歡,他就願意。
一路隨著雪中的腳步跟了去,他人小,無人注意到他。潔白的雪上,留下一個個小小的腳印。
終於到了母后的帳子,裡面燈還亮著,一靠近就能覺出裡面的溫暖。阮兒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手,對著哈了哈氣。
臨到母后帳前,他反倒不知如何進去。小手凍得冰涼,他一遍遍的搓著。盡力練習著笑。
谷雪給辛若漓沏了杯茶,辛若漓將其抱在手心,也不管燙與不燙,偎在牆角。
谷雪是心疼她的,偏逢覺得外面有絲動靜,極其細小,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怒上心頭,那女人莫不是跟來了?!大步邁起,她一把揮開了門簾。卻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愣。
一個只到她膝蓋上方的小男孩站在那裡,身子側對著她。他此時正雙手拉扯著嘴巴,似乎是在練習著笑。
這是什麼情況?谷雪微滯,這個粉嫩嫩的小娃子是誰?怎麼站在了她帳子前,還坐著這麼奇怪的動作。
不禁打量了他一翻,稀黃的發被一塊玉珮束住,垂著屢纓子。一身小錦袍做工精細,就連小傢伙腳上穿的靴子也是用金線繡著祥雲。
這娃子來頭倒是不小!非富即貴!
可還是那句話,在她帳子外做什麼?
阮兒似乎感覺到了一束打量的目光,將身子轉正,看著谷雪,猛地咧開了嘴。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谷雪嘴角不禁一抽,頭上頓出黑線。這是哪家的娃子?怎麼這麼搞笑。
「母后,阮兒可找著你了。」阮兒撒嬌似地熊抱住谷雪,小臉在谷雪長衫上猛蹭。
母后?……
哪個能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谷雪一個頭兩個大,看著這個抱在自己身上往她乾淨的衣袍上抹鼻子的男娃嘴角狂抽。
「臭小子,我的衣衫剛洗的,給我蹭髒了,你給我洗啊?」一把將阮兒揪起,谷雪跟拎小雞子似的拎到了面前。
阮兒哪裡受過這種待遇,亂撲騰著,直想進谷雪懷裡,讓她抱著。他的母后,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怎麼形象全毀了?
「小鬼,牙還沒長齊呢,就想吃老娘豆腐。」將阮兒放到地上,谷雪兩隻手捏上阮兒的臉蛋。
阮兒撇嘴,心裡彭提多高興了。小孩子心性由心而來,他漏風的嘴哇哇大叫。
原來,有種心態,不是學來的,而是自然而然的產生的。
從沒有過母后,從沒讓母后抱過。心中緊、澀的很,從來沒有過的委屈一股腦湧上心頭。
臉頰的痛也歡喜,阮兒不管,哇哇大哭起來,似乎要把三年來所受的委屈全部哭出來。本來想笑,怎麼到了嘴邊,反倒是哭了出來。不管了,既然是哭了,就哭個痛快。
谷雪趕忙撒了手,不知該哄還是該哄還是該哄。
阮兒只是哭,並不鬧。此時看谷雪撒了手,更是上前熊抱住了谷雪的雙腿,將眼淚鼻涕一股腦全蹭在了谷雪的袍子上。
他終於有母后了,以後也可以學著茨兒跟著母后撒嬌了。以前天天對著父皇,鐵板一樣的臉從來不變。
谷雪呆愣的看阮兒將鼻涕摸了她一身,雖氣的要命,卻也不好去罵著小鬼。畢竟這小鬼開始叫她什麼來著?母后?
她記得上官西樓說他與瀾妃有一個孩子。莫不是就這娃?
帳子裡,辛若漓似乎聽到了哭鬧聲,捧著茶杯下了塌,輕掀開了門簾。
「阮兒?」
「阮兒?」異口同聲,谷雪與辛若漓一同喚了出口。
谷雪是試探的喚,想要知道這娃是不是上官西樓說的上官阮。
辛若漓是奇怪的喚,不知他怎麼半夜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