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爺,璇兒的身子無事,只是憋著口氣罷了,如今這口氣緩了上來,明日我便進宮。」郎璇兒虛弱一笑「璇兒不會誤了大事。」
「是到了輸贏的關頭,委屈璇兒了。」他抿唇,不知說些什麼。
「璇兒是願意的,璇兒不委屈。」
夜幕褪去,北斗星空漸漸消失在了谷雪眼前。
一晚上,她站在窗前站了一晚上,看著王府中晝夜轉移,看著金色的陽光將王府勾出一抹鑲黃的金邊。
他沒有來。
他說一會就回來,可是她等了一夜,他也沒有回來。
罷了,罷了,不來便罷了。
身子沉了很多,她有些頭暈,伸出手想要扶住屏風,卻抓了個空,身子陡然倒落,慌急之中,她將屏風推到,才勉強沒有砸到她身上。
眼前的景物一點點變黑,直至最後一點也看不見,她終於瞌上了眸子。那嘗嘗睫毛上沾著的,是未干的露珠。
昏厥的最後,她聽到有人推門而盡,慌亂的喊著「尹主子」
尹主子是誰?一個夫人是絕不會被人稱為主子的。
屋子裡好多腳步聲進入,她最後只恍惚間聽到了側妃兩個字。側妃,是說她嗎?
七王府外,一輛馬車停駐,一身湖綠色衣衫的女子緩步踱了進去,門簾撩下,馬伕當即揮了一鞭,馬兒嘶鳴一聲,很快出了那玄衣男子的眸眼。
府門外,蘇媚快步跑來,跪倒在男人下方「王爺,尹主子等了您一夜,受了風寒,此時藥石不進,蘇媚求您過去看看吧!」
心中一沉,他揮袖繞過蘇媚快步走向流雲小榭。
那個女人等了他一夜?
這句話就如夢魘一般,將他的心困住,讓他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門被一腳踹開,流雲小榭內,太醫無奈的搖了搖頭,剛想背起藥箱,卻被這聲巨響嚇得一顫。
無人發現,他再也不是沉著的他了,哪怕郎璇兒高燒不退,他都不曾這樣憤怒的將門踹開。
見太醫要走,他冷冷拂袖,帶著一股子怒氣「太醫這是要幹什麼去?」
太醫渾身不覺一涼,往日見到的七王爺都是謙恭有禮,溫文爾雅的。可是現在眼前的人,完全顛覆了他曾經的想法,這人一臉陰狠,就連眸子,也是帶著怒氣。
難道就是因為太寵這個側妃了,才連性子都變了?
太醫將手中的醫箱放下,恭敬的行禮「回七王爺,側妃主子昨夜受了風寒,這風寒來勢洶洶,不似是一般的風寒吶,老臣不是不盡力,只是側妃主子喝不進藥去,就是拿天山至高至險的千年雪蓮,側妃主子喝不進去,也是無用。」
「哼!」他揮袖上前,看了眼那放回去的藥箱,心中一怒,揮手一掌打在了桌子上。
「啪~」桌子應聲而裂,散倒在他腳下,他低頭看了眼劈成幾瓣的桌子,低如蚊嚀的聲音響起「若治不好側妃,太醫便不要出七王府了。」
他的聲音裡沒有太多感情,也微微收回了些許理智,聲音不大,卻出奇的震懾人心。
太醫頓時跪在了地上,不敢抬頭。額上冷汗滲出,竟不知是熱是涼。
這個不問世事,玩弄花枝的王爺,何時變得如此攝人?就連語氣都是這麼捉摸不透。
他彷彿很憤怒,恨不得殺了他。他慵懶的語氣,也彷彿並不在意,可是並不在意間,卻捏住了他的性命。
破散的桌角晃動一聲,狠狠的砸在了他平放在地上的手上。手上一抖,他面無血色,這個七王爺,竟是會武。
都聞當朝大王爺,四王爺功力非凡,得已領大軍鎮守邊疆。五王爺,六王爺也是不遜於四王爺他們,得已爭天下。
可眼前的這個七王爺,都知他素不喜武功,竟也是深藏不露,看似再尋常不過的一掌,竟然將好好的桌子碎成了幾瓣。
「老臣定竭盡全力救助側妃主子。」太醫暗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十足的恭敬。
「太醫好像聽錯了,本王說的是救不好,太醫就不要出去了。」他詭異的聲音又是響起,將冷血兩個字詮釋的更加清楚。
太醫聞聲更是心顫,只得尊了旨意親自去熬藥。
床榻上,她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唇瓣乾裂,倦色寫滿臉頰。
她總是不像璇兒一樣乖。
上官西樓伸手將蓋在她胸口的被子拉起,蓋至了她的肩膀。
「蘇媚,為何她等了一夜也無人知道?」他狹長的眸子掃下,蘇媚抿了抿唇,跪在一旁爬了過來。
「尹主子並未出屋子,只是打開了窗子,蘇媚知道的時候,尹主子已經在窗口站了一夜,連那眸子上都是白色的霜。」蘇媚聲音裡多了死哽咽,抵著頭,不敢抬起來。
「在窗口站了一夜?」他走時似乎說了聲一會就回來,可是他忘了。他在璇兒那歇了一晚,這個女人就開著窗子一直等著他嗎?
說不出的一種感覺襲漫全身,他不懂這是什麼感覺。他活的二十幾年,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心疼麼?好像是有點。
蘇媚沒有再說話,只是跪在那裡。
他也沒再說話,深深的看著榻上的女人。她的臉色蠟黃,再不像以前那樣白暫,眼眶處多了些眼袋,眉梢多了些疲憊。
這真的是現在的她嗎?他記憶中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