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發脹,她一雙眼睛微微的瞇起,唇角揚起絲微笑。
「東子,你還活著。」
「是的,我還活著。」紀衛東伸手拂開她臉上的髮絲,深情凝望著她。
這話說出來,夏夏乾澀的眼睛就淌出了眼淚,她手肘撐在兩側,想起身,卻爬不起來。紀衛東急忙扶住她的腰,夏夏順勢坐起,一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襟。
「活著多好。」夏夏低喃著,思緒似乎拉的很遠,原本清澈靈動的雙眸卻是呆滯的,眼角滑落著晶瑩的淚珠。 紀衛東輕歎一聲,寬厚的手掌在她後背輕拍,他的安撫對她來說,起不了絲毫的作用。
他說:「我想找你,可是被車撞了,只覺得昏昏沉沉的睡了好長時間,醒來後發現被關在一間房子裡,我趁他們不注意逃了出來,才知道南宮爵的事。」
夏夏的身子猛地僵住,她縮回了手,緊咬著嘴角。
紀衛東伸手為她拂去眼角的眼睛,猙獰的傷口貼附在她細膩的肌膚上,她微微眨了眼,拉過他的手,望著他掌心那道猙獰的傷疤,「還痛嗎?」
「不痛了。」紀衛東苦澀的搖頭,他痛的,是心口。
夏夏別過了臉,聲音虛弱,「他真的死了嗎?」
她蒼白細緻的臉上讓他看不出分毫該有解脫,那雙死呆滯的眸子裡,正一點一滴蘊含著悲傷,傾瀉出來。
「是,他死了。」紀衛東輕聲的說出這個殘酷的事實。
夏夏輕微的啟開菱唇,呼吸有些不順暢起來,她給紀衛東報了仇,可一切一切卻是別人設好的一個局,等著她跳進去。她想笑,可勾勒的弧度比哭還難看。
「夏夏,和我離開吧。」
夏夏雙手捂著臉,明知他已經回不來了,以往,她總是討厭南宮爵親她,可現在,她睜開眼,閉上眼,她卻能清楚的想起南宮爵偷吻她的樣子。
方仲宇進來見她醒了,高興的在床沿坐下,將她凌亂的發撥弄的更亂。
「你這場病,來得又急又快,嚇壞了所有人。」
夏夏擦了擦眼淚,哽咽的說:「我哪知道。」
她抬起頭,觸到大哥的眼神,有些難堪的別過了視線,望向窗外,「哥,我想去看看他。」
方仲宇沒說什麼,幫她取過衣服,將她捂得很嚴實,最後還給她穿了件羽絨服,出門時夏夏轉過頭,看著病房裡的紀衛東她輕輕的喊著。
「東子。」
「嗯?」
「謝謝你,但是回不去了,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她嘴角揚起的笑意雖然苦澀,卻幾乎灼傷了紀衛東的雙眼,他微微的點頭,乾澀的問:「我能一起去嗎?」
墓地裡很乾淨,這個時間偶爾可見幾個人影,夏夏在大哥的攙扶下順著長階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南宮爵的墓選在最高的位置,就同他的人一樣,永遠的高高在上。
夏夏在南宮爵的墓前站定,墓碑上,男人如鐫刻般完美的臉映入眼簾,穿著他大愛的白色手工西裝,深壑的眸子像是在笑,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的抿著,很不好惹的樣子。
寒風襲來,拂起的髮絲蹭在夏夏臉上,她笑了笑,卻僵硬無比。她蹲下身來,纖細白皙的手指拂過照片上的那張臉。
「爵,對不起。」她張了張嘴,聲音暗啞。
她第一次這般親暱的喊他,卻是在這樣的別離下。
「丫頭,走吧,這裡風大,你感冒還沒好。」方仲宇輕輕在她肩頭拍了拍,視線望著墓碑上的男人,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卻有眼淚流了出來。
夏夏緊咬著下唇,用力的握著大哥的手,說不出話,只是搖著頭,「你不懂……他被帶走的時候說如果有孩子,就生下他。可我恨他,我吃了避孕藥……他什麼都不知道就離開了……」
紀衛東看著她悲痛的樣子,他走上前,蹲了下來,看著墓碑上的男人微微一笑。
「夏夏,我愛你,不想看你難過的樣子,南宮爵……他也一樣。」紀衛東摸了摸被廢的左手,昔日的痛楚還歷歷在目,南宮爵狠戾的模樣依舊記憶深刻。
他說錯了,南宮爵這個男人不是不懂成全,他當初不懂的是愛。
夏夏的感冒時好時壞,在英國好不容易長上的肉輕而易舉的沒了,臉色雖然蒼白,精神卻好了很多。
南宮晨平和青芷因為南宮爵的事,已經移居到國外。
媒體很快被其他的新聞吸引,雖然不再報導南宮爵昔日的緋聞女主。但是,有流言都說:南宮爵落得今日的下場全是被女人害的。有流言說,像他這種人,屍沉大海算便宜他了。
可是,深海裡面的水很冷,他沉睡在海底深處,永遠見不得陽光。
A市,當初的三大望族,如今僅剩方家,猶如當初的南宮家,隻手遮天。
方氏四十週年慶典,夏夏去了。陪父親、大哥見了很多她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她找了處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項澤皓走了過來,搖著杯中的上等紅酒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自己家的怎麼還這張臉色。」
夏夏睬了他一眼,「你眼紅是吧。」
項澤皓揚了揚眉,「我有什麼眼紅的,就算要恨,該恨的對象都不在了,我還怪誰去。」
簡單的一句話,卻直往她心窩裡戳。
夏夏深吸了幾口氣,看見大哥看過來的目光,起身想走,卻被項澤皓拉住了她的手腕。
「方仲夏,別像只駝鳥,以為腦袋一埋,就什麼事都沒有。」項澤皓鬆開了手,揚眉惡意道:「女人瘦成你這樣還叫女人嗎?」
兩人多少算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不管發生什麼樣的過節,終究有些看不過眼。
他說:「政府將盛天拍賣了,他們跟你說了沒有。」
項澤皓口中的他們指的是方家父子倆。
有關南宮爵的一切,都被家人攔了下來。她聽不到任何的消息。
「盛天被人高價收購,他們的總裁好像是海外的,媒體一直追著跑,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傳得跟神一樣。」媒體就是誇大其詞,項澤皓不置可否的笑了,「他叫沈墨,你有沒有興趣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