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閒愁,兩處相思。葉落不解風情。
自從四娘大婚之後,鳳玨便不再蛟龍幫內停留了,而是住進了四娘的客棧內。她本就是喜靜之人,蛟龍幫內幫眾眾多,人言瀰漫。這讓鳳玨有些厭惡之感,遂就獨自搬進了客棧。
日子過得素淨了,只是每日打開窗子,便會見窗台上停留了一隻通體藍色的小鳥,腳踝上綁著信筒。
鳳玨有些好笑的取下信,即使送信的不過是隻鳥,鳳玨也並未在它面前表現出太多的驚喜,只是淡淡的笑著,眉眼彎成了好看的一條線。
她雖是不說布線,但信在手中卻是緊緊攥著不願拿下,心裡的熱流一下子流經了全身血脈。
自從南瑾琛回了中原之後,鳳玨每日便能收到他寫來的書信,所談不過都是些平日瑣事。鳳玨也未曾想過,風流不羈的南瑾琛竟也有那樣的樣子。
她實在想像不出來那幅畫面,南瑾琛提筆寫下自己同一個不過七歲的幼童比美的事,又或者他今日吃了什麼,喝的酒是哪裡釀的,亦是易泠宮的花都給開了。
她知道他的心意,他不說並不代表沒有。南瑾琛在信中隻字未提易泠宮的事情處理的如何,到底那人在暗中到底還要做些什麼,也不提離別之後,是否掛念過鳳玨。
每日的平常瑣事,不厭其煩的寫下來,卻全是分開之後的長相思。情意如此,又有什麼好奢求的。
鳳玨看完信之後,仔細的折好,將它放進枕下的一個布袋中。回頭看窗台,那只藍鳥依然停在上面,並未離去。
鳳玨走了上去,輕輕捧住藍鳥的翅膀,呢喃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要說的啊?」
像是對著這只藍鳥說,卻不經意透露出那樣的相思之情。
藍鳥也著實善解人意,用嘴巴在鳳玨掌心輕輕啄了幾下。鳳玨低頭望去,卻見藍鳥的脖子上掛著一樣東西。
她將那東西取了下來,不過是幾個彩面人,用金線串了起來。那面人質地堅硬,看似不似一般的材質而成。果不其然,面人全身都裹了一層薄薄的玉石,晶瑩光潔。
更讓鳳玨有些驚異的便是那些面人的容貌,個個都栩栩如生,甚至連眉宇之間的那股慵懶之氣都分外相像。
藍鳥完成任務之後便撲哧撲哧的飛走了,鳳玨拿著這些面人坐在床上細細打量起來。
清一色白衣錦服的琛公子,只是動作不盡相同,有睡覺的,有拿起扇子翩翩然的,還有只是直直站在那裡,風華絕代的琛公子。
鳳玨想起他曾在信中提到街邊偶遇一位做面人的技藝之人,他有心,似是猜透了自己心裡不能放下,於是便做了這樣的東西送來。
臉上卻是蕩漾出如沐春風的微笑,拿著面人也不鬆手。
鳳玨坐了一會兒,走到桌前,拿出筆墨紙硯,猶豫了許久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南瑾琛的信是日日到來,可是鳳玨卻從未回過,不知為何,她總是覺得有些羞赧。
「多謝琛公子關心。」鳳玨起筆落下這幾字,想想,覺著又是不妥,於是撤掉,新寫了一張。
「琛公子多謝啦。」
「來信與面人鳳玨已收到,多謝琛公子關心。」
來來回回不停的改著,鳳玨從未覺著寫一封信是如此的讓人犯難,下定決心之後,鳳玨終於落筆了,不過卻是短短數字。
「一切安好。」
那幾字在自己面前一點點的放大,看得人心有些不平穩。一回身,那只飛走了的藍鳥又停留在了窗台,似是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
鳳玨輕輕歎了一口氣,將信放進信筒,看著那只藍鳥越飛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