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南瑾琛抱著鳳玨回到那間小竹屋。剛進屋內,卻聽容惜公子陰陽怪氣的一陣驚呼。
〞喲,琛公子和小玨這是從哪兒來?〞
南瑾琛笑瞇瞇的放下鳳玨,轉身走到坐在椅子上正端著茶杯品這茶的容惜面前。
頎長清瘦的身影在容惜身上投射出一片陰影來,容惜燦爛的笑僵硬在了臉上。
〞容惜公子?〞
〞有何事?〞容惜望著面前不斷放大的俊顏,心中湧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南瑾琛慢慢彎下腰,湊近容惜的耳邊緩緩說道:〞以後記住,小玨,這個只有我可以叫,懂嗎?〞
幾個字溫熱的吐在容惜耳邊,他覺著渾身一陣發冷,涼意襲來。
〞容惜年紀尚小,多有得罪,琛公子不必在意。〞同坐的空秋沉穩的說道,眼神掃過容惜,示意他行為舉止端莊一些。
〞不知兩位公子前來,到底所謂何事?〞
鳳玨端過侍女遞來的茶水,語氣冷淡的說道。
〞鳳玨姑娘算是女中豪傑,做事也是深謀遠慮,但是空秋看來,鳳玨姑娘對此事的做法欠缺考慮。〞
〞哦,那依空秋公子,鳳玨是應該打點好行裝,按原路回去?〞
〞正是如此。〞
〞琛公子怎麼看?〞鳳玨沒有接話,轉過頭問向南瑾琛。
〞無生門不做虧本的買賣,我易泠宮也是如此,倘若兩位出得了價,本公子同鳳玨自然二話不說的回去。〞
南瑾琛笑了笑,身子向後仰去,悠哉悠哉的晃著椅子。
〞看來琛公子是不打算走了?〞空秋問道。
南瑾琛沒有回答,他閉著眼睛又是一副倦怠的模樣。空秋見狀,招呼容惜一道走了出去。
走至門口,拋出一句話來,〞既然琛公子和鳳玨姑娘態度如此,那只好委屈二位在這翠鳴谷多住些日子了。〞
〞空秋,主上的意思是?〞
走出院落,容惜拉住空秋的袖子,目光灼灼的問道。
〞殺之而後快。〞空秋一向平穩的呼吸突然紊亂起來,他盡量使自己避開容惜這樣的眼神。
〞為什麼我們一定要殺人呢?〞容惜默然的放開了手,喃喃自語。
〞這是主上的意思,容惜,我們沒有選擇。〞空秋瞅見他那副落寞的模樣,心也不覺軟了,深深歎了口氣。
〞要是師傅他老人家看到,一定不高興。〞
「容惜,有些事情就算是師傅他老人家也身不由己。你放心,解決完這件事,我就帶你遠走他鄉,再也不過問這世間俗事,容惜,你說可好?」
空秋的話情真意切,他也不曾想過會陷入如此的境地,事事不能自己,如今還拖累了容惜,不得自由身。
「空秋,你說的可當真?」
「我幾時騙過你,我說的一定當真。」
聽到空秋信誓旦旦的保證,容惜心中的大石頭稍稍有些落地。他拉起空秋的手往外走去,屋外明月高照,夜涼如水。
「小玨,沐浴嗎?」鳳玨正端坐在桌前看書時,南瑾琛已開了房門,近身來。
「鳳玨本是粗俗之人,今日不曾沐浴。」鳳玨頭也沒抬,視線始終定格在書上。
「那最好不過了,既然小玨沒有沐浴,那就來幫本公子沐浴吧。」
鳳玨眼眸含笑,望向南瑾琛,「琛公子不怕髒了玉體?」
「髒與不髒又有什麼區別,生於亂世,誰又是真真正正乾淨的呢。」
說罷,南瑾琛拉起鳳玨快步走出屋子,夜色中,四周靜謐無聲,只聽得見時遠時近些許的蟲鳴傳來。
起步走進一片密林,鳳玨便聽到流水聲緩緩流淌,卻看不遠處已是熱氣繚繞,朦朦朧朧。
「琛公子果然悠閒,大半夜的竟然還有心情來泡溫泉?」
「小玨若想一起,本公子當然不會拒絕。」
黑暗中,鳳玨看不真切南瑾琛臉上的表情,她搖搖頭,向前走了幾步,靠著溫泉邊上的大石塊,背對著南瑾琛。
水花濺起,南瑾琛褪了衣衫,屏著氣慢慢沉入水中,直至水淹沒了頭頂。
不一會兒,他又從水中緩緩浮了小來,閉著雙眼,貼在石壁上。
鳳玨知道他此時正在運氣療傷,一時半會兒還回不過來,心感無事,便抬頭看著天上,數起星星來。
今晚的夜分外分明,那些星星閃爍在空中也是明晃晃的,看得十分真切。
「一共是三千七百八十顆。」
不知何時,南瑾琛突然開口說道。
鳳玨朝南瑾琛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已經從水中出來了,還未穿上衣衫,半裸著身子向鳳玨走來。
月光的照耀下,南瑾琛濕漉漉的身子卻像是帶了層光暈般,有些迷離之感。
「琛公子就打算這麼回去?」
「小玨,來。」南瑾琛啞著嗓子開口道,「幫我上藥。」
說罷,將手中的一個小瓷瓶遞給了鳳玨,他背過身子,輕輕跪了下去。
鳳玨這才看清了他傷痕遍佈的身子,背上手臂胸口可有一條條利器所造成的傷痕,如同樹根般交錯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猙獰。
有些傷口甚至裂了開來,血珠混合著水珠一粒粒的滑了下來。
鳳玨接過小瓷瓶,將瓶中的藥粉倒了些許在手上,動作緩慢溫和的搽在南瑾琛的傷口上。
「這可不是鳳玨所認識的南瑾琛琛公子。」
「這也不是本公子所認識的小玨。」
鳳玨的臉色忽然間見暗了下來,「琛公子切莫要保養好身子,不要誤了大事。」
「小玨,幫人上藥要專心。」
鳳玨低聲應了句「是」便不再言語,上好了藥後,南瑾琛拿過衣衫,穿了上去。
「琛公子最近似乎都不怎麼困?」鳳玨沒好氣的說了句。
「是嘛,本公子怎麼不覺著,喲,你看,剛說困便真的困了。」南瑾琛穿好衣衫沖鳳玨溫柔的笑笑,拉過她的手臂,順勢兩人倒在了草地上。
南瑾琛枕在鳳玨的手臂上,瞇著眼看向天,「小玨,你數數看,是不是三千七百八十顆星星。」
鳳玨沒有急急忙忙抽回手臂,習慣性的不加以理會,她對那些亮晶晶的星星有些認真起來,目不轉睛的盯著數起來,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鳳玨眼皮重了起來,沉沉的睡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