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四人便一同走進那洞口,階梯十分狹窄,只容得下一人進出。通道兩邊裝上了一盞盞照明用的長明燈。
越往下走,視野卻是越來越開闊,失魂的榮妝在前面呆呆的走著,待到走出這通道,卻一下子不見了人影。
出了通道便來到一個恢弘的地宮,正廳內放置有四尊大理石巨像,雕的是獅子老虎惡狼豺豹,皆是面目猙獰,栩栩如生。牆壁上也雕有浮雕,畫面描繪的是百年來澤也城市眾對鏡子的癡迷,以及對鏡神的尊崇。
抬頭見地宮頂部,卻是一面巨大的銅鏡,將宮內的一景一物都映照進去。宮內的四角處擺放的是木石像,看模樣都是些十七八歲的少女,手裡持著一面小銅鏡,腳邊則是些用來照明的火把。
雖說這地宮建造華麗,工藝更是令人歎為觀止,但是卻整體透露出一股子的陰冷,讓人不寒而慄。
「客人到了,主人卻不出來迎著,赤衛,你見過這種待客之禮嗎?」南瑾琛玩笑般不滿的說道。
「公子教訓的是。」赤衛躬躬身子,立馬飛身到那四尊石像前面,掏出腰間的大刀便是一陣猛砍。不過多久,那獅頭便掉了下來,發出一聲「彭」的巨響。
赤衛拍拍手,又接著向虎像走了過去,正欲起刀。
一支利箭去而突然從暗處飛了出來,直直指向赤衛。赤衛反應迅速,刀鋒一轉,便打落了那支利刃。
「貴客到來,有失遠迎。」嘹亮的聲音迴響在地宮內,一片光亮中不知何時來了三人。
站在中間的是一位長相清俊,氣質非凡的灰衣男子。身邊簇擁著兩位同樣灰衣的貌美女子,這二人正是榮妝與若蘭。
「老夫禮數不周,還請各位貴客見諒。」那灰衣男子年不過二十五六,卻自稱老夫,著實讓人生疑。
說罷,那灰衣男子擁著兩位美人飄飄然飛上了主台,斜躺在貂皮鏤金軟榻上。
「今日只預備著請鳳玨姑娘,不過看來南瑾琛琛公子也有此雅興。」
「閒來無事罷了。」南瑾琛也不客氣,揮手斬斷了那顆虎頭。虎頭徑直落在了腳邊,一邊的赤衛連忙在虎頭上鋪上了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軟墊子。南瑾琛抱著鳳玨,動作優雅的坐上了那顆虎頭。
「琛公子倒是毫無顧忌。」灰衣男子似乎有些不悅。
「又不是本公子的,有什麼好顧忌。」
「老夫只想將鳳玨姑娘帶走,望琛公子不要閒人管事。」推開懷中美人,灰衣男子站起身來警告道。
「你說本公子應該喊你什麼呢?莊伯父?莊爺爺?還是莊老鬼?」南瑾琛絲毫不理會那邊已是怒火中燒的灰衣男子,不冷不熱的說道。
「哼,不自量力。」灰衣男子突然念起奇怪的咒語,另外兩頭狼像和豹像便如同神鬼附身般瞬間移動了起來,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飛向閒坐在虎頭上的南瑾琛和鳳玨二人。
「倘若將鳳玨姑娘交出來,老夫可以饒你不死。」灰衣男子大笑一聲,語氣裡盡然是傲慢和不屑。
「那可要看莊老鬼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思索了很久,還是覺得只有莊老鬼這個稱號喊起來又順心又順口的。
被人喚作莊老鬼,灰衣男子已是氣急敗,加快操縱獸石的飛行,卻不料幾聲巨響,本來一路飛來的獸石一瞬間便碎成了數百塊,紛紛落了下來。
赤衛動作乾淨利落,收回大刀,默默退回南瑾琛腳邊。
「好,看來老夫還是小看了易泠宮的實力。不過,今日老夫暫且放你一馬,下回便要取你的性命。」
灰衣男子勾住若蘭和榮妝的腰身,一陣煙霧之中離開了去,只留下這混亂不堪的地宮。
南瑾琛撐住腦袋,細細打量起懷中的鳳玨。鳳玨一身早已濕透,被七十二枚鏡片打入體內,卻未曾吭出一聲,到底是位奇女子。
鳳玨面色不改,平穩沉靜的看著南瑾琛。
「鳳玨本就不及公子貌美,不知公子看些什麼呢?」
她的額頭,鼻尖上都溢出了細汗。這樣的疼痛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卻依然錐心刺骨。
「本公子是在看,小玨能夠撐到什麼時候。」也不惱,衝她眨眨眼睛。
「若是鳳玨不撐著,琛公子又豈會覺得這筆買賣值得,」鳳玨譏笑道,「琛公子,看來我們之間有些話還是要挑明了說。」
「哦?願聞其詳。」
「鳳玨願幫助琛公子拿到失散多年的桃瓔賦,作為交換,也請琛公子將那人交給我。」
「小玨要的人可確定在本公子手上?」
「寧信其有,相信琛公子也熟知這兩句詩,『此去佳人應何在,煙柳畫橋自風流』。」
「哪怕是要讓小玨賠上整個無生門也在所不惜?」
「哼,」鳳玨只覺得頭腦一陣發熱,眼前一黑便毫無知覺的昏了過去。
南瑾琛沖赤衛揮揮手,「赤衛,本公子有要事要你去做。」
「請公子吩咐。」
「偷窺。」
赤衛走上前去,神情嚴肅的對南瑾琛說道:「定不辱使命」。
遣走赤衛之後,南瑾琛輕輕解開鳳玨的衣衫。七十二枚鏡片分別打入了鳳玨的穴道,雖不致命,但其疼痛不亞於刮骨去毒。
南瑾琛的手指在鳳玨的脖子,胸口,小腿肚慢慢滑過去,一陣溫熱的掌力灌進了鳳玨的體內,四周靜謐無聲,只聽到兩人緩緩的呼吸聲。
一陣運功之後,南瑾琛鬆開手,有些疲憊的躺在軟榻上,單手撐住腦袋,另一隻手揉揉太陽穴。鳳玨如同木頭人般也順勢倒了下去,南瑾琛攤開手掌,七十二枚鏡片紛紛落了下去。
「此去佳人應何在,煙柳畫橋自風流。」南瑾琛囈語般喃喃說道,「那個人,真值得你如此嗎?」
澤也城的夜幕慢慢籠罩了下來,與往常無異,街上空無一人,所有的店舖都關緊了大門。赤衛守在暗處,見屋頂上突然閃過一條黑影,屏住呼吸悄悄跟了上去。
那條黑影十分狡猾,在澤也城內兜轉了大半圈,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入一間城郊破房子內。
那是個廢舊多時的舊祠堂,常年無人居住,屋內佈滿灰塵和蜘蛛網。黑影跳入屋內,逕直朝屋後走去。
走到那舊祠堂後面,才發現這與前廳的髒亂截然相反。一幢小屋建在中央,四周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
黑影在那小屋門前警覺的查看四周,確定無人之後,便叩叩大門,隨即閃身進去了。
赤衛剛想跟上去,卻發覺不大對勁。雖說這裡屬城郊平日裡少有人來,但敢堂而皇之在這裡進行交易恐怕另有內情。環視四周,果不出所料,隱逸在黑暗中,有大批武功高強的暗衛。
赤衛有些疑惑,如今看來要想個周全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