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睜開,並不是熙熙攘攘的鬧市街頭,身下是柔軟的床鋪。
屋內香爐中飄出裊裊檀木香,榮妝有些吃痛的撫住胸口,剛想起身來,卻被一臉嚴肅的春木給制止了。
「妝容,你這是要作什麼?」
「春木姐姐,我,我,這是怎麼了?」
桌上擺放的是那面碎掉的銅鏡,但現在看這鏡子,卻是平整,沒有一點碎掉的痕跡。
春木見她對著鏡子發呆,便隨手從桌上拿了過來,嗔怪道:「一面鏡子有什麼好看的,自己的身子也顧不了。」
榮妝拿過鏡子,放在手裡細細觀摩,只當是自己昏了眼。說不出為什麼,對著這面鏡子有說不出的喜愛,以前在宮內也見過各式各樣的鏡子,唯有這一面,佔了她全部的心思。
「這鏡子就是好看,我就是喜歡。對了,春木姐姐,我怎麼會在這兒?」把鏡子收好放在枕頭下,滿心疑問。
看到榮妝這麼小心那面鏡子,春木嘴角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端來一碗雞湯,「自己在大街上昏倒了,還問我怎麼了。大夫剛剛來過,說你是體質較弱,要多休息。」
「大街上昏倒?那我是怎麼到了這裡?」榮妝心裡還是有些期待,自己離他並不遙遠,若是自己有事,他應該會出手的,上次在月桂坊不就這樣嗎?
看著她臉上浮起的一圈紅暈,春木有些不適,略帶不滿的說道:「我家廚子今天上街時看到你昏倒,這才帶了回來。」
「啊。」春木的話著實讓榮妝心裡涼了半截,所有的期待又是落了空,「我知道了,多謝春木姐姐。」
「有什麼好些的,先把自己身子養好才是。」春木見她神情低落,似有些不忍。
僅僅一個早上,鳳玨和南瑾琛便將這澤也城上上下下逛了一圈,卻無半點發現。兩人都有了些累意,特別是南瑾琛。走著走著,一雙漂亮的星眸便閉上了。而且這雙星眸的主人對於睜眼走路和閉眼走路沒有半點的不適應的感覺,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跟在鳳玨身後。
街上的人見到這樣的場景皆是有些驚訝,還有些甚至停下來駐目。鳳玨只顧著自己走著,不一會兒便到了澤也城的最北面,讓她有些吃驚的是,那裡竟然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竹子喜濕熱,而這臨近北疆的澤也城中竟然會有一大片的竹林,算得上是一大奇觀。
走進這竹林,鳳玨感覺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覺,卻又具體說不上來。
風送來竹葉的清香,竹葉鮮嫩翠綠,每株竹子骨節分明,筆直伸天,這麼一片美好的竹林卻隱隱透出一種不真實的意味。
鳳玨走到一株竹子下,踮起腳尖本想摘下一片嫩葉,可那竹子太高,她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有些苦惱,於是便甩甩袖子,轉身就走,斜眼看見靠在樹上像尊大佛一樣的南瑾琛,「琛公子還是回去睡吧。」
「回去睡?和小玨一起嗎?」瞇起雙眼,紫鍛被風吹起,揚起在一片黑髮中。
「琛公子不願意嗎?」鳳玨也瞇起雙眼,學著他的口氣說道。
「美人在懷當然不是什麼壞事。」
回到客棧已是下午,店裡的生意如往常般冷清。小二見鳳玨回來,連忙迎了上去,「鳳姑娘,琛公子回來了。」
鳳玨點點頭,算是回應。
兩人坐在二樓的靠窗處,細細品茶。
「琛公子,是時候啟程了。」鳳玨把玩其手中的茶杯。
「小玨說何時走就何時走。」
話罷,便都不再言語。
夕陽終於慢慢染上了天穹,南瑾琛也似乎是休息夠了,伸了個懶腰。鳳玨見狀,站起身來,向樓下走去,正準備回到房間。
樓下卻突然混亂了起來,彷彿有什麼大事發生了般。鳳玨一向不喜亂事,只是朝自己房間走去。未曾想到剛一下樓,便被手持棍棒和刀劍的人們給圍住了。
只是輕笑一聲,鳳玨並未停下腳步,抬腿便走,哪只四周的人卻一齊用了上來,讓她進退不得。
「各位客官,鳳玨姑娘是小店的貴客,有什麼得罪各位的地方,春木在此向大家賠個不是。」聞風趕來的春木將鳳玨護在身後,語氣誠懇的說道。
「賠罪倒是不用,拿命來便可。」為首的男子拿著一把長刀,年約四十上下,有些凶狠的說道。
「敢問鳳玨姑娘所為了何事?」春木上前一步說道。
「是開光鏡,開光鏡選擇了她作為祭品,所以我們要將她獻給開光鏡和鏡神大人。」說道開光鏡時,長刀男子立刻變得恭敬起來,「能去侍奉開光鏡的人,乃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哦,是嘛。」鳳玨突然巧笑倩兮,雙手覆在身後,「既是福分,那鳳玨豈有不去之理。」
長刀男子並未想到鳳玨如此通情,語氣也和緩了多,「姑娘只管隨我們去,一切自有天意安排。」
說罷,人群中上來兩個丫鬟打扮的少女,為鳳玨帶路。春木站在人群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鳳玨被人帶走。
走出客棧,沿街兩邊的行人見到鳳玨無一例外的跪下行禮,嘴上唸唸有詞。
「姑娘現在是被選召的祭品,自然也成了這澤也城最最尊貴的人。」其中一名藍綢子衣衫的侍女好心解釋道。
「我又未曾問過,你也不必多說。」鳳玨回道,抬頭去望那開光鏡,卻發現自己的身影一直顯現於此,這大抵便是那些人要將她作為祭品的原因吧。
「是,姑娘的教誨若蘭明瞭了。」藍綢衣衫的女子謙卑的應道,又退回到了鳳玨身後。
在街上走了不久,便有一頂綠篷大轎攔在路中,若蘭走上前去,掀開轎簾,「鳳玨姑娘有請了。」
客棧二樓,南瑾琛望向那頂綠蓬轎子面色無常。
「琛公子不擔心鳳玨姑娘嗎?」
春木端上一壺新泡好的茶水,動作輕盈的為南瑾琛滿上,「鳳姑娘可是一介弱女子。」
「如何?春掌櫃似乎很想你們澤也城的祭品獻不了。」
「春木只是擔心鳳玨姑娘罷了,看樣子琛公子是不會出手的咯?」
「要是那樣,就不是我的小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