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濃,上馬河波浪翻滾,滾滾東逝。河兩岸的燈光如一隻隻疲倦的眼,閃著朦朧的光。在桃花島大橋空孔下,一塊凸起的石頭上,一個少年孤獨地呆呆地盯著眼前墨綠的河水,蹙眉沉思。——他,就是大難不死的郝強。
從公路跳崖而下,強勁的風如刀一樣,由下而上從郝強的身上刮過,郝強的心也急劇下墜,死亡的恐懼電流般瞬間流遍全身。他的腦海中閃電般如電影般浮現出許多生活片段。父親、王叔、鐵錘、王姍······甚至甚至那個精靈刁鑽的杜鵑也出現他的腦海裡。難道這就是人死之前一生的瞬間回放?
郝強抱著必死的決心,悲愴地緊閉雙眼,等待著那短暫的粉身碎骨的死亡。
百丈的懸崖峭壁,沒有一棵樹,全是光溜溜絕壁,沒有遇到一點阻擋的郝強,流星般地照著崖底疾速墜落。
突然,郝強感到自己的腰間一麻,隨即身體似乎也跟著停滯了一下,正準備睜開雙眼的他,眼皮還沒有動,人便暈了過去。就在即將失去知覺的霎那間,他聞道了一縷淡淡的花的清香。
郝強的那種暈,是一種很奇特的暈法,彷彿是進入沉睡的夢中。夢中的他感覺到一雙柔軟的手,正托著他在天上飛啊——飛!
毫無徵兆地、郝強猛地驚醒,睜眼一看,自己竟站在一個小山坡之上,不遠處,正是原先那個高速公路上的岔道口。怪了,剛才自己不是跳崖了嗎?怎麼會莫名其妙地站在這裡?
剛剛經過生死大劫的郝強,身心極度疲憊,腦袋昏昏沉沉,就像是塞滿了漿糊,難以開竅。並且,他也沒有心情去細想這些,他只想快點趕到溪壽。
郝強還是沒有倒霉透頂,當他偏三倒四地走到那個岔道口時,很幸運地看到一輛長途大貨車正停靠在高速的路的最外邊,調換漏氣了的輪胎。
司機是個大鬍子,應該也是個好人,他只是看了一眼陪著笑,湊到自己面前的郝強一眼,便爽快地答應載郝強一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剛剛經歷過鬥智鬥勇都體力的郝強,疲乏之極,坐在車上的他,眼皮越來越重,可是,幾次閉上了,卻又強行睜開。
大鬍子司機看到郝強緊張兮兮的樣子,覺得好笑,於是笑道:「小傢伙,看你也不想個大款吧?還擔心我謀財害命?——睡吧!到了溪壽我叫你!」
看到大鬍子童叟無欺,人畜無害的笑臉,郝強緊張的神經立馬鬆弛下來,很快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晚上,大貨車終於趕到了溪壽。不用大鬍子叫醒,睡了幾個鐘頭的郝強,精神好多了。
對於溪壽,郝強是很陌生的。但對於桃花島大橋,卻是印象深刻,當大貨駛近大橋時,郝強一眼即認了出來。
「大叔,停車,我到了!」
謝過大鬍子之後,郝強忐忑不安地沿著橋邊的台階,奔到大橋下,一看,郝強呆了。
人去橋空的大橋下,那一排硬蓆子圍起來的建築已經消失不見,還哪裡會有王姍和奶奶的影子?
郝強心裡著急,沒有什麼大變故,奶奶是絕對不會打電話的。可是,他也知道急也沒用,也不去找啥子住處,乾脆在大橋下坐了下來,他要一個人靜靜地好好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