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想要的人只有小七,朕只要她!」宗政慕白淡淡的說道,聲音中微微有些強硬,他轉頭看向慕容琳琅,歎息道,神色似乎沉重起來。
「琳琅,這些年你為我宗政慕白所做的一切,我都謹記在心裡。若日後,你有任何要求,只要是宗政慕白能做到的,我必定不會假手與他人。」
「白……」
這是慕容琳琅第一次聽到宗政慕白沒有用本王或是朕這樣尊貴的稱呼同她說話,用的是宗政慕白,是他虧欠了她。她淡淡一笑,隨後再度抓住他衣袖,手中的力道比先前的微微加了加力道。
然而,那人卻抬手拂去了她的手,一瞬間,她的手空了,似乎連同著心也空了。
慕容琳琅抬頭怔怔看著他,淚流滿面。
心裡痛極,在那種極致的痛之後,恨,也漸漸滋長出來。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小七累了,朕陪著她!」
說罷,宗政慕白便轉身向床榻走去,慕容琳琅看著那漸漸離去的背影,她下意識的扯緊了自己的衣角,只覺得捏的生疼,心底深處,糾纏的絕望盛開出朵朵黑色的曼陀羅,綻放著積聚已久的憎恨與怨毒。
在那個邂逅,她與他總歸是相見恨晚,她總以為,這世上只有她才能享受到他的霸道,他的溫柔,他所有的一切。原以為,那冷漠臉上偶爾綻放的冰花淺笑,也唯有她一人可見。
所以她愛上了他,如同飛蛾撲火般決絕壯烈。
在他心裡,她同別人不一樣,在他的心裡只有她慕容琳琅一人的位置,所以當日她才會拚死救他,而他為她也極力去尋找蓮蛇和冰蠶,用蘇七七的血來餵養,她總以為,等她醒來之後,那陪他傲視天下之人必定是她。
然而,命運卻出現了變故。
他愛上了替她代嫁之人,愛得不可自拔。
然後,他便跟她劃清了界限,要送她回西涼,只因為那個女人因為救她而失去了孩子。
那麼在他心裡,她又算什麼?究竟算什麼?
他說,他愛蘇七七,今生今世不可能再放手,說她若一年不醒,他便等她一年,十年不醒便等她十年,一輩子不醒,他便等她一輩子。
呵呵,宗政慕白,你知道你說出這句話究竟有多傷人麼?
漸漸地,她似乎憶起了那日,她剛醒來,喬裝成丫鬟,走進了落花閣,本來是想要去看看蘇七七,畢竟是她拆散了她和哥哥,是她不對。可是在落花格外,她竟看到了這樣一幅場景。
在那樹下,蘇七七趴在桌上睡著了,而宗政慕白輕輕走過去,彎身將她抱起,目光冷然。那人只是低低喚了他一聲,他便對她綻放出了溫柔的笑。
那是,對她從未有過的。
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她伸手去抹了抹眼淚,目光變得森冷。風輕輕拂過,吹乾了她的淚水。
「宗政慕白,我恨你,我恨你!」
她哭著,隨後便跑出了鳳鸞殿,那聲聲抽泣哭聲,讓宗政慕白猛然一怔,他微微閉眼,只是抱著蘇七七的那手,緊了又緊,他低聲道,「小七,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只是可不可以不要讓我一個人等你太久!」
他微微將頭埋進蘇七七的脖間,卻未發現,一滴淚悄然從蘇七七的臉頰滑過。
冬初的微風還夾雜著絲絲的涼氣,可是太陽卻溫暖得足以讓人心動了。蔚藍的天空依舊蔚藍,找不到一絲的陰霾,彷彿一切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已經過去。
只是蘇七七還是那樣,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無論宗政慕白他們怎麼對她說話,她還是那樣,只顧著看著天空,要不就閉上眼睛。
而宗政慕白面對這樣的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想發火,只能是一個人的獨角戲,再也沒有人會跟他頂嘴,再也沒有人跟他說一個不字。
陽光疏疏落落地灑在鳳鸞殿外的院落中,蘇七七坐在搖椅上,目光看著藍天白雲,空氣中有著淡淡的濕氣,卻如海露般清新宜人。
金黃的光亮灑在她的身上,整個人看起來很是靜美,而她似乎也在極致的享受這陽光的洗禮。
下朝後的宗政慕白一走進院子便看見沐浴在陽光底下的蘇七七,不知為何他竟然有些怕了,害怕看到那雙澄澈卻有淡漠疏離的眸子。這一個月來,無論自己怎麼跟她說話,她就是不理自己,甚至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他歎了口氣,慢慢地邁著步子,走到她的身旁。
「小七,在想什麼呢?」宗政慕白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唇邊泛起了一抹溫柔的笑靨,「你已經沉默了一個月了,還不肯說話麼?」
「……」
「小七,你還要氣我多久?」
「……」
宗政慕白的眼眸中頓時黯然下去,連嘴角的笑容也瞬間僵硬了起來,「小七,你知道麼?琳琅過兩日便會回西涼了,你說喜歡大漠,那等我處理完朝中的事,我便帶你去大漠,好不好?」
「……」
依舊還是一陣沉默,蘇七七的眼光始終是寧靜而悠遠的,彷彿她整個人就不存在般,精美的臉頰也微微泛著透明的光澤。
「小七,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再也沒有了,我累了,真的好累!」
「……」
蘇七七的手指忽而動了一下,卻很快的就恢復了平靜,她的目光看著遠處的湖,湖邊的那棵高大茂盛的海棠,枝葉茂盛,在淡淡的陽光下折射出一片燦爛的綠光。
「小七,你要怎麼樣才肯醒來,才肯與我說話?」
宗政慕白終於忍受不住她的清冷和寧靜,發出了不平之聲。他的心,卻被揪得好痛好痛。
他過去抱住她纖弱的肩頭,止不住的搖晃著,想要這樣來讓她清醒,可是隨著他的搖晃,蘇七七的臉又變得蒼白了起來。看著這樣的她,宗政慕白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掏空了般,整顆心空蕩蕩的,是一陣空落落的疼痛。
「小七,你要我怎麼辦,是不是只有我讓你離開,你才會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