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殿
「小公主,不看看我今年幫你準備的禮物嗎?」他緩緩放下她,在她耳邊柔聲的說道。
他溫熱的氣息拂在耳邊,卻讓她不停的戰慄。
她感覺到腳底傳來一股直灌頭頂的涼意,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腳,發現自己連鞋子也沒有穿,忽然,一股紅色的液體進入她的視線,她循著著暗紅的顏色望去,落入眼簾的人讓她猛的僵在原地。
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人滿身是血的倒在冰冷的石面上,破爛的衣服隱隱透著鮮血,那個人還活著,星橙知道,那微微顫抖的聲音和粗重的呼吸都預示著他並沒有死。
「怎麼,不去看看老朋友嗎?」夜私玦冷冷的靠在一邊,似乎好心的提醒道。
「朋友?」星橙猛的回頭看著夜私玦,看到他眼底淡淡的冷光和那熟悉的笑容,星橙的感覺到自己在不住的顫抖。
她又向那個像蝦子一樣縮成一團的人走近了幾步。
那個人顯然受了很重的刑,半露的面孔沾滿鮮血,幾乎分不清他的面容。
星橙走過去,白色的裙子拖在地上,染上了這詭異的暗紅。
她蹲下身子,緩緩扶起他,讓他面對自己。
「啊!!」星橙幾乎是無意識的尖叫,鮮血不斷的從那個人的臉上流了下來,那溫熱的液體滴在星橙的手上,幾乎讓她不寒而慄。
她看著那張早已經分辨不出面容的臉,忽然,她的眼中閃過什麼。
「易傑,是易——傑——嗎?」星橙幾乎是用顫抖的聲音在呼喚著他,她用自己的手去拚命擦拭他的臉頰,想要證實什麼。
空氣中,傳來夜私玦的冷笑聲,「你的記憶好像都恢復了嘛!?」
星橙沒有理會他,只是輕輕搖晃著懷中的人,那張久違的面孔出現在她的視線。
易傑的眼睛幾乎被血沾在了一起,朦朧中他聽到一個好聽的聲音,他幾乎是拼勁自己的全力,睜開自己的眼睛。
他虛弱的望著星橙,呆呆的看了半天,似乎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認識一個長的如此漂亮的女孩子,她的聲音動聽如天籟,即使自己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他依舊覺得她像是拯救他的天使。
「易傑——易傑——」她看到他已經漸漸清醒,高興的叫道,語氣竟是這些日子從未有過的欣喜。
「你是——泠——泠星小姐?」易傑幾乎是用一種連自己都不信的語調問了出來,因為眼前的女孩幾乎和泠星一點也不像,除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是我,是我,易傑,你怎麼樣啊,你不要嚇我,你還好嗎?」星橙握住易傑冰冷的手,焦急的問道。
「他當然不好。」一個冷冷的聲音從星橙的頭頂響起,接著,星橙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力道把她整個人拽了起來,她眼睜睜的看著易傑摔到地上,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你要幹什麼?!」星橙拚命的掙脫,卻被夜私玦死死箍住,按在牆壁上。
「怎麼樣,我送你的生日禮物還滿意嗎?」夜私玦低頭湊近她耳邊,淡淡說道。
「你——」星橙睜大漂亮的眼睛,顫抖著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是昨天向楠告訴我有人在墨夜斯堡周圍鬼鬼祟祟,我還真的為你今年的生日禮物頭疼呢?」夜私玦表情邪魅的笑著,伸手撫了撫星橙蒼白的臉頰「不過不愧是項家出來的人,然沒有讓我失望,都用了這麼重的刑了,還是不肯說出項翎軒和尚慕阭的下落,我的小公主,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夜私玦把玩著她的髮梢,邪肆的笑容在嘴角綻放,「上次我一個不注意尚慕阭被你放跑了,今天恐怕他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一股涼意從星橙的腳底直湧至頭頂,星橙瞥見易傑在地上痛苦的掙扎,她的心緊緊的揪在一起,錐心的疼。
「不如,我們就來看看他還能撐多久吧?」夜私玦笑了笑,放開星橙,對旁邊的手下使了個顏色。
只見幾個手下魚貫而入,架起地上滿身是血的易傑,準備吊到刑架上去。
「住手!」星橙叫著,衝到兩個侍者的中間,把易傑硬是拉了下來。
「我來問他,他會告訴我的,會告訴我的,不要再打了!求求你——」星橙的聲音顫抖而破碎,夾雜著嚶嚶的哭泣聲,她跪在地上,抱著意識混沌的易傑,哀求著。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夜私玦慢慢走過去,居高臨下的好笑的望著她,冰冷的語調。
星橙緊緊抱著易傑,像是抱著一件生命中很重要的寶物,眼淚啪啪的砸在易傑的臉上。
她的頭髮上,臉上,手臂上,裙子上,滿是血污。這些暗紅的顏色襯著她那張絕美的臉龐,竟是說不出的妖嬈美艷。
「求求你——求求你——」她望著他,抱著易傑不斷的後退,不住的哀求。
夜私玦怔了怔,愣在了原地沒有在上前。
為什麼,即使知道他家被她爸爸弄的這麼支離破碎,即使知道她應該下地獄,此時他的心還是那麼痛。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那像是一支從地獄伸出來的手,緊緊扼在他的喉嚨口,他下巴的線條僵了僵,幽藍的眼眸緊緊鎖住牆角的身影。
「泠星小姐,你不要求他了,沒用的,沒用的。」易傑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什麼意思?」星橙低頭看著易傑,急忙的問道。
「我的——我的——肺——部上面——被開了——個洞,呼吸會——會越來越——困難,早晚會死的,他們——只是——不想讓——我那麼容易就——死而已。」
星橙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夜私玦,彷彿是在求證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她不相信他會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她——
看著她漂亮似水的眼眸,夜私玦很好的掩飾了內心的疼痛,不可置否的對她笑了笑,像極了撒旦的微笑。
所有答案不言而喻——
星橙猛的一抖,然後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低垂眼瞼,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想要驅走眼底的霧氣。
她看了看在她懷裡痛苦的易傑,眼淚還是滾了下來,淚水劃過臉上紅色的血污,遠遠望去,不像是在流淚,更像是在流血。
皎潔的月光透過地牢的天窗傾瀉而下,緩緩灑在牆角的兩人身上,像極了舞台的幕光,悲哀而淒涼。
她抬手抹了抹滿是淚水的臉龐,對著懷中的易傑笑了笑,用最動聽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易傑,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夜私玦聽到她這樣說,不明所以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