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地,莫炎彬的聲音未曾散去,一直繚繞在耳畔,森冷恐怖。
顏如玉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理智,讓煩亂的心漸漸冷靜下來,轉身望望病床上安詳依舊的錢雲飛,兩條細細的長眉頓時糾結在一塊兒。
在經過茫然與不知所措後,她最終撥通了沛玲的手機,「沛玲嗎?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家,什麼事呀?」 錢沛玲的聲音清清淡淡地從手機那端傳來。
顏如玉理解她的態度,她和莫炎彬一樣,都認為是她報的警。
但是她不會計較,而是柔聲說:「你把鼕鼕送到醫院吧,讓他來陪陪雲飛,或許雲飛很快就會醒來。」 話雖這樣說,可顏如玉是想更好地保護錢雲飛。
如果她走了,莫炎彬再度折回來,那雲飛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如果鼕鼕在這裡,莫炎彬是不可能動手的,他是孩子的舅舅,怎麼忍心讓他看到這麼血腥的一幕?
「好的,我們馬上過來。」 意外地,錢沛玲回答得很爽快。
其實她們是準備過來的,只是還沒有出發而已。
顏如玉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可以落下來,她坐回椅子裡,重新握過錢雲飛冰涼的手指,抱歉地解釋,「雲飛,放過炎彬吧,放過他吧……」
錢雲飛眼角輕輕抽動一下,很明顯,卻不被她察覺。
「你一定要好起來,我會等你著你醒來,等著你一起把未來這條路走下去……雲飛,你聽到了嗎?」
很快,錢沛玲帶著鼕鼕出現在重症監護室門口,望著裡面對哥哥深情款款的顏如玉,沛玲的心還是為她所動的,「鼕鼕,我們進去吧。」 她故意喚回顏如玉悲痛的思緒。
如玉聞聲回眸,起身牽過鼕鼕的手,俯下身耐心地告訴他,「鼕鼕,陪著爹地好不好?爹地需要你。」
「蛇姨,那爹地什麼時候能才醒過來?」 稚嫩的聲音裡充滿了憂愁,溢滿淚水的眸子凝視著病床上那張蒼白的臉龐。
「只要鼕鼕陪著爹地,一直跟爹地說話,爹地很快就會醒來的。」顏如玉疼愛地撫著他腦袋。
錢沛玲鼻子一酸,與二哥的點滴回憶如潮水般湧現,心裡流淌著真實的溫暖。
「真的嗎?那我一直陪著爹地,一直跟他講話。」
顏如玉欣慰地笑了:「那爹地就交給鼕鼕了噢,阿姨要去一趟公司,有什麼事情記得打電話給阿姨。」
「你去吧,我會照顧好爹地的。」鼕鼕小大人般說著。
恐怕也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兩個人才會顯得稍微和睦一點。
直起腰,顏如玉將目光落到沛玲身上,「那我先走了。」
錢沛玲點點頭,目送著顏如玉離去,然後關上了房門。
椅子裡,鼕鼕盤腿而坐,他握起雲飛的手貼在自己臉龐,皺巴著小臉問他:「爹地,你到底要不要醒來?你真的不要我們了嗎?你捨得扔下姑姑,難道也捨得扔下鼕鼕嗎?」
錢沛玲在床沿坐下來,揉揉鼕鼕的腦袋,「能不能說點別的?」她柔聲問。
「別的,別的呀?」鼕鼕一陣苦惱,不過很快又進入了談話的狀態,「爹地,鼕鼕想你了,你難道木有一點點感覺嗎?自從爹地昏迷之後,我就知道想念一個人是多少的難受,爹地,只要你能醒來,鼕鼕就再也不離開你!鼕鼕每天晚上跟著爹地睡,保證再也不尿床……」
鼕鼕認真的聲音聽得錢沛玲心中發酸,她默默抹去眼角的淚,努力揚起一絲淺淺的笑意:「鼕鼕乖,如果爹地聽到一定會很高興的。」
「可是……我擔心爹地根本就聽不到。」鼕鼕苦惱地瞅著她。
「那就留著,等爹地醒來再告訴他!」小姑姑替他出著主意。
鼕鼕點點頭,靠在沛玲懷裡,閉上了雙眼……
當顏如玉開著車來到公司的時候,錢老正好開車離開,兩人沒有碰面。
乘電梯來到總裁辦公層。
為了救錢雲飛,也為了救莫炎彬,顏如玉開始瘋狂地搜尋那些證據,包括檔室案,重要文件儲存室,都被她翻了個底朝天。
可是在經過兩個小時緊張的尋找之後,她依然一無所獲。
愣在錢雲飛辦公室中央,突然心中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那天明明在檔案櫃裡看到了那份資料,只是來不及拿到手,莫明媚就闖了進來……
難道……這份資料已經到莫明媚手裡了?再或許,錢雲飛對她提高了警惕?把資料藏起來了?
可是,一份這樣的證據能被他藏到哪裡呢?
她能想到的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個遍,居然連一點點線索都沒有。
顏如玉迷惘失神的雙眼顯出內心極度的哀痛與無助,為什麼命運會瞬間泯滅所有的燭光?讓人在命運的交岔路口不知所措?
林蔭道上再一次出現了顏如玉的車影,這回,她是來莫家找炎彬的。
將車停在大院外的時候,正在露台上品咖啡的莫炎彬遠遠地望見了她。
顏如玉邁下車,朝院中走去,一頭直髮飄逸清爽,摘下墨鏡,那身玫瑰色的襯衫彰顯著她清冷高貴的身份,腰間一條寬大的黑色腰帶,碎鑽點綴,陽光下,十分耀眼。
當她看到露台上坐著的莫炎彬時,腳步不由得放慢了。
似乎,他在此恭候她已久。
一步一步,她邁上了露台。
「炎彬,我想…… 我們需要談談。」 顏如玉凝視著他,用最合適的語氣試探著開口。
「看樣子,證據是沒有拿到手,對嗎?」 放下翹起的二郎腿,莫炎彬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她。
顏如玉驀然不語,緊緊地迎視著他。
他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撒旦式的魅笑,雙手往褲兜一插,聲音微冷:「那錢雲飛就只有死路一條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