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一個細心的人,先下去吧。」 她微怔,而後微笑,略有感慨地凝視著他。
她還記得。
服務員走後,體貼地帶上了房門,她低下頭拿起刀具,切著盤裡牛肉,思緒不知不覺被拉回七年前——
那夜,這間包房還是個飲酒的場所,有輕柔的音樂飄蕩。
幽暗曖昧的光絲絲縷縷地纏繞在俊美絕倫的錢雲飛臉龐,他深情地握著她的手,兩個人在這種氣息繚繞中跳著交誼舞。
「約你出來一次可真不容易,明媚,莫伯伯把你看得好嚴,我拿他真沒辦法。」 那晚,他不時地這樣對她抱怨,漆黑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她,彷彿再也捨不得將她放開……
而她只是靜靜地衝他微笑,「雲飛,我還沒有畢業,爸爸只是希望我以學業為主,我們也要體諒一下他當爸爸的心情。」 她乖巧地把臉貼在他溫熱的懷裡,細細品味著屬於他的氣息……
「媽咪,你在想什麼呢?」
鼕鼕看著莫明媚目光空洞,嘴角染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再看看盤裡的牛排,已被她切得稀巴爛也毫未察覺,於是鼕鼕試探著打斷她的思緒。
「噢!」 她驚地抬眸,往兒子方向望過去,正好觸上錢雲飛不帶任何溫度的表情,他沉聲說:「吃吧,吃完了咱們就打賭。」
莫明媚望著這張俊美得不像話的臉,她心中五味雜陳……青春似乎總會眷戀著這個男人,七年前的他與現在的他竟然毫無變化,只是顯得陌生了些。
而她,經歷了人生中的大喜大悲,從一個未婚媽媽獨立地把孩子撫養,曾經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苦日子……她應該顯得很蒼老,很滄桑吧?
而樓下,一輛跑車緩緩停在了地下車庫。
顏如玉擰著白色皮包心急如焚地跑進了維多利亞餐館。
耀眼的燈光映出她高挑的身材與獨特的氣質。站在大廳中央,她四下張望。
坐在靠窗處的錢沛玲與管旭堯被她收入眼底, 顏如玉微怔,思忖一會兒,然後朝他們走過去:「沛玲!看到你哥了嗎?」 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柔聲問。
錢沛玲抬眸,並不驚訝她的到來,深吸一口氣,將目光收回,聲音懶洋洋地道:「沒有呀,他今天可沒有時間來這兒吃飯,好像有約了吧。」 說著,她將一勺辣醬優雅地灑在羊排上,再也不拿正眼看她。
顏如玉壓抑住內心的懊惱,她咬咬牙,裝作滿不在乎地問:「有約?和誰呀?他們去了哪裡你知道嗎?」
錢沛玲可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眸光微轉,大大的眸子睨著她,語氣輕柔地說:「我是他妹妹,又不是他情人,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小道消息?想知道的話你自己打電話問他不就行了嗎?還是……他又換號碼了?」
顏如玉身子僵直,她妖嬈的模樣有點受挫,「沒有,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先走了。」 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錢沛玲這個態度讓她實在不想多留一分鐘,尤其是在她的小男友面前被她這樣子輕佻,真的是很沒面子的一件事耶!
誰叫錢沛玲是雲飛的妹妹!如果不是她妹妹!顏如玉一定會讓她好看!
錢雲飛這個妹妹一直刁蠻古怪,伶牙俐齒,對她這個准嫂子從來就不客氣!這是顏如玉在錢家窩火的原因之一。
「你以為我想進錢家?錢雲飛,我要的只不過是你這個人而已!我才不想受這窩囊氣呢!」 委屈地嘀咕著,顏如玉坐上跑車,緩緩將車倒出,然後絕塵而去!
餐館內。
「為什麼要瞞著她?」 管旭堯似笑非笑地晃動著杯中紅酒。
「這是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錢沛玲氣呼呼地打斷,霸氣地叉起一塊紅燒肉塞入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口齒不清地道:「明媚姐好不容易願意跟我哥出來吃飯了,你知道我哥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嗎?我怎麼可能讓顏如玉給砸了這場子?!她有什麼資格當我嫂子?最多也只是我哥的首席情人而已!」
「不見得吧?」 他脫口而出,臉上掛著悠悠笑意:「她這個首席情人很快就要修成正果了,不是嗎?」
錢沛玲夾起一塊肉,可剛入嘴時,肉卻掉到了桌子上,她搖搖頭笑道:「看到了嗎?這塊肉只是將要入嘴,還沒入嘴就不能算是我的。只有真正吃到了,咽到肚子裡了,那才算是。」
「有道理,乾一杯!」 管旭堯舉起酒杯與錢沛玲乾杯。
「如果這塊肉真的被他給吃下雲了,他一定會後悔的。」
管旭堯搖搖頭,斷定道:「不見得吧,沛玲,雲飛要的只是這個兒子,而不是明媚,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而且明媚應該不會跟雲飛在一起吧?她視錢家人為仇人,不是嗎?包括你。」
「烏鴉嘴!就算她把我視為仇人,我也不會怪她,因為當年我哥實在做得太過份了,他不想娶她,卻毀了她一輩子。那些照片,可能是明媚姐永遠也無法原諒我哥的原因之一。連鬼都看得出來那些照片是我哥的陰謀……」
照片……
管旭堯眼底忽然閃過一絲暗光,他握住酒杯的手指怔了怔,然後優雅地喝了一口威士忌,「沛玲,你……你今晚還有事嗎?」很巧妙地,他轉移了話題。
「怎麼了?我能有什麼事呀?就是想找你陪陪我唄!我一個人每天都很無聊的!」錢沛玲帶笑的眸子凝視著他。
「我帶你去酒吧好不好?唱唱歌,跳跳舞,怎麼樣?」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管旭堯突然很想喝酒,去酒吧痛快地喝上幾杯。
錢沛玲眉間似有焦慮,她搖頭道:「哎呀!我大哥回來了,你不知道?萬一被他知道我去酒吧,那我就死定了!他可不像我二哥,什麼事都由著我!大哥跟爸爸一樣,家教很嚴的,我堂堂一大小姐,跟著你跑去酒吧,這算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