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樣,手握在門把上,靜靜站在門口,小心翼翼聽著裡面沉沉的對話。
不一會兒,只見男子呼吸沉重,身體僵硬,緊擰著門把的手背上青筋暴跳,表情甚是痛苦,他不敢相信他聽了什麼。
手中的手機就那樣掉落到厚厚的地毯上,無聲卻很沉重,猶如他此時因極度傷痛而喘不過氣來的心情。
他跟雲雪兒是兄妹?
親兄妹相愛?
猶如最恐怖的驚雷炸轟在他頭頂,腦袋瞬間一片空白,渾身顫抖得厲害。
他們還有兩個孩子。
……
他不敢繼續去想像。
絕望伴隨著內心的痛苦無比恐懼的向他襲來,就像墮入了一片黑色的湖泊之中,四週一片漆黑,很黑很黑。
他只覺得自己似乎被溺在了深湖之中,因為極度的痛苦,看不到活著的希望,身上彷彿被什麼東西壓著,使他不斷下沉,下沉,他連呼喊的勇氣都沒有。
好久,好久!
他反應過來,眸光陰鷙帶痛,急怒攻心,正欲推開門跑進去,把造成這絕望的禍端擊碎,疼痛的腦海突然浮現雪兒那清純的笑容。
他一怔,雲雪兒既然那樣洋裝微笑的離開,一定不希望看到他那樣,畢竟那也是她的爹爹。
好一會兒。
他慢慢鬆開門把,心碎的轉身,十分崩潰地往樓下跑去。
只感覺雙腿無力,移動腳步是那麼困難。
從二樓跑向他停車的地方,就那麼短短的距離,他卻跑了好久,好久……
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坐進車裡,快速發動引擎,急速離去。
跑車急速離去後,那急促的嘯聲,劃破了寧靜的夜空,整幢別墅在那轟轟的嘯聲裡震盪起來。
正陷入極度痛苦中的石致遠聞聲,一怔,似意識到什麼,連忙起身,跑出房間,向外面看去。
外面已恢復了先常的寧靜。
剛剛聽到的嘯聲彷彿是他的錯覺。
他轉身走進去。
卻在門口的地上看見一隻手機,他彎下有些僵硬的身子揀起來。
是墨菲的手機。
原來剛剛那急促的嘯聲,不是他的幻覺。
墨菲來過。
他聽到了他跟雲嵐的談話了。
這把鋒利的刀終是深深地刺進了墨菲的心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起。
城市的夜晚如此的燦爛,石墨菲的心卻是一片荒蕪。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不停地顫抖。
他只有瘋狂地加速奔跑在寬闊的車道上,感覺得到心還在尖銳的刺痛,知道自己還活著。
他是如此的疼痛和絕望,雪兒也是。
雪兒知道得比他還早,他不敢去想像,雪兒在那樣絕望的境況下,是如何編輯出那麼多希望他好起來的信息。
那個時候,她的心一定在滴血吧。
他流淚了!
從他有記憶來,第一次流淚了。
心是那麼疼痛,撕心裂肺也不過如此。
沒有明天的絕望!
冰冷的淚水在臉上流淌,淚流不止,痛苦和絕望一擁而上,把他完全淹沒。
淚水模糊了雙眼,尊貴豪華的跑車在車道上亂跑,嚇得後面的車輛躲避不及,一陣連續尖銳的喇叭聲,響徹雲霄,卻一點也影響不到悲痛欲絕的石墨菲。
他依然先前,望著前面暢通無阻的寬闊大道,茫然不知所措。
他卻不知道,後面的車輛都怕了他,停下了或掉頭繞道而去。
他們寧願違背交通規則,也不敢去招惹那輛尊重的跑車以及那瘋狂的車主。
他們不是怕自己的車被那輛恣意亂竄的豪車撞壞,而是怕他們珍貴的生命就那樣被一個瘋子給弄掛了。
他們還想好好享受活著的快樂的。
好久。
淚不再流,抬眸,他在一片燈火通明中看到了卡博洛。
伏特加,口味濃烈的酒,喉嚨火辣辣的刺痛感,可以讓他瞬間清醒。
又想到那些令人絕望的事情,脆弱的心臟流出汩汩的血,很是疼。
他情不自禁舉杯把整杯伏特加一下全喝下。
伏特加瘋狂而激烈酒性狠狠扼住了他咽喉,火辣辣的刺痛,嗆出他好容易停息的淚水。
他好絕望,好痛苦,他還能感覺得到,心還在疼。
一怒下,一掌捏碎透明的高腳杯。
隨著一聲尖銳的聲響,玻璃碎片如無數鋒利的刀劍深深刺進他的手心,仿若刺進他的心臟,觸目驚心的鮮血噴出來,很快就模糊了手掌,快速從他指縫中流出來。
大聲吼叫服務生重新拿杯子給他。
服務生拿來高腳杯,看見他帶血的手已把桌面弄花,流了好多血,好心提醒他,酒吧安排人帶他去包紮一下。
卻看到他冷眸危險地瞇起,彷彿是來自地獄的閻羅之音低沉地響起,「滾。」
嚇得服務生顫抖一身,轉身,連滾帶爬,逃之夭夭。
烈性的酒一杯一杯灌進去,喉嚨被灼傷,他卻感覺不到疼痛了。
宇宙盡頭,世界末日,地球毀滅。
他在眾人唾棄的目光注視下,闇然死去,帶著痛苦到極致的絕望沉入深層地獄。
石墨辰跟田筱筱趕到酒吧,就看到他十分狼狽地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睡著了。
石墨辰一直沒有睡,他在等他哥回來,卻怎麼也沒有等到。
他終是不放心,給他哥打去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是爹爹接的,說墨菲早就離開雲嵐莊園了。
他說完就掛斷電話。
正在他納悶什麼時,電話又響起來,爹爹讓他去看一下他哥,怕他做出什麼急端的事情來。
掛斷電話那一刻,他就猜到,爹爹一定給他哥說了什麼,聽到爹爹那沉重的歎息聲,他暗叫不好,情況一定很危險。
他連忙拿起車鑰匙就往外面跑,卻不料筱筱追出來要同他一起去。
原來,她也一直沒有睡著。
她也在擔心他哥?
意識到這個,他的心莫明一酸,心隱隱鈍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