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斤刀燒子下肚,蘇承歡即便是酒量再好,如此空腹豪飲,也有些招架不住,身子開始晃晃悠悠,嘴裡也開始說些胡亂的話語。
這般模樣,著實嚇的紫蘭不輕,她在蘇府做了這許多年丫頭,還從來沒有伺候過一個喝醉的主子,當下也沒了主意,不知道要拿蘇承歡如何是好,只能上前攙著蘇承歡,不敢讓她摔跤。
蘇承歡卻好似對自己自信滿滿,一把推開了紫蘭:「放心,我能走,我還能走直線呢,你要不信,你看著,呶,你看著。」
說著,她邁開了貓步,展開了雙手,一步步的朝前跨了去,卻是一腳深一腳淺,看著紫蘭心裡直髮杵,生怕她給摔著碰著了,可想上來攙她吧,又總被她不耐煩的推開。
紫蘭只能心急的看著外頭,祈禱著嚴大人趕緊過來。
蘇承歡兀自跌跌撞撞的走了幾個來回,忽然一把走到了洞開的窗戶上,踩著窗邊的椅子,一腳踩了上去,然後,展開了雙手,迎風而站。
「舒服,涼颼颼的風,好舒服。」
這一出,可真把紫蘭嚇的臉色都白了,這條街背臨湖西河,若是一個不慎從窗戶掉下去,那下頭可是冰冷的喝水,這種天氣,若是掉到水裡,即便是會泅水,也必定落下風寒。
她忙過去,正要扯蘇承歡下來,卻只見門口一道黑影火速朝著窗口飛去,不待她看清楚來人是誰,就已經看到蘇承歡穩穩當當的坐在了她踩過的椅子上,正對面,站著一臉冷汗的嚴勇。
紫蘭大大的鬆了口氣,總算,嚴大人算是來了。
紫蘭也注意到了,門口還站著方才烤鴨店裡的錦衣男子,好像是六王爺的朋友來著。
杖頭探腦的朝著外頭看了看,那個錦衣公子身後,就只有春桃丫頭,並不見六王爺親來,紫蘭又算是放心了一把,自家小姐這種喝醉的醜態若是叫六王爺看到了,那丟人可真就丟大了。
她忙對春桃吩咐:「讓廚房,弄點熱薑湯來,再去藥鋪,抓點醒酒的來,給廚房點影子,讓他們立刻燉上。」
「知道了,紫蘭姐姐。」春桃忙下去辦事,井旭東在春桃離開後,進了屋子,掃了眼一桌子的空酒罈,還會動都沒有動過的酒菜,眉頭皺了緊:「空腹喝的?」
「啊?」紫蘭沒想到這位俊朗的公子會和自己說話,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是片刻後,就清醒了轉,忙道,「嗯,空腹喝的,要的小菜,一口都……」
正報告著,那廂蘇承歡發起了酒瘋來。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何以解憂,何以解憂,哈哈哈哈,杜康杜康,杜康解憂。」
她抽風一樣的說著些胡亂話,邊說著邊要往椅子上爬,嚴勇緊緊的按著她,另一面不住的勸著她:「你這是做什麼丫,剛才還好好的,是不是你不想去吃烤鴨,我非要去吃,你覺得我不順著你的心意,和我鬧彆扭呢?」
蘇承歡置若罔聞,繼續發瘋。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弄扁舟,弄呀媽個弄扁舟,我扁你媽的舟。」
嚴勇的臉色難看了一下,不過看得出眼神裡,對蘇承歡還是頗為擔憂的:「承歡,你瞧你這喝的,這到底是下去了多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你若是生氣,你說便是,我以後都依順著你,你看你何必……」
「蒼蠅,煩不煩啊你!」蘇承歡不難反的推搡了嚴勇一把,無奈嚴勇力道比她大,此刻又防著她再次爬椅子,所以一直用了些力道控著她的手呢,所以她這一把推,楞是絲毫沒有推開嚴勇。
蘇承歡越發的不耐煩起來,嘟著嘴巴有些氣惱的看著嚴勇:「好煩呢好煩呢好煩呢好煩呢好煩呢……」
嚴勇一臉無辜,又無奈,井旭東見狀,舉步上了前,拍了拍嚴勇的肩膀:「先鬆開她吧,估摸著她不舒服。」
「可是井公子,鬆開她,她又要上凳子了。」
「不怕,我這先把窗關上。」井旭東說著,長臂探過蘇承歡的腦袋,伸手拉上了她身後的窗戶,壯碩的身子,在蘇承歡的眼鏡面前,形成了一道黑色的陰影。
衣服上,繡制著一圈精緻又大氣的祥雲圖紋,黃亮亮的特別的明晃,蘇承歡直勾勾的看著那祥雲圖紋上的一角,看著看著,眼睛看成了鬥雞眼,模樣特別的好笑,也挺是出醜,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紫蘭在側面都看到了這幅醜態,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做醜臉的女子,就是平素裡端莊嫻雅文靜的五小姐。
為怕外人看到這景象,她忙上前幫井旭東關窗,順道,輕輕的用個胳膊肘頂了一下蘇承歡的左半邊腦袋。
為了把蘇承歡叫醒,不要再撒酒瘋,她只能暫時無禮了。
蘇承歡猛一個激靈,搖了搖頭,然後,暈暈乎乎的滑在了椅子上,身子一攤,好像睡了過去。
「這,這,真是讓井公子見笑了,承歡這……」
嚴勇覺得頗為尷尬,他卻似乎好像忘記了,他認識蘇承歡,不過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井旭東和蘇承歡,那可已經是老相識了。
井旭東笑笑,目光,忽然向門口看了一下,然後,回身又是對嚴勇一笑:「不礙事,看著她好像睡過去了,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這樣子,也不能回府去,不然是免不了一頓責罰的,我們就先等著她酒醒了。
這樣,我認識一個開醫館的,他那的醒酒藥特別管用,嚴大人,我現在也走不開,要去陪王爺,不如你去拿一下,人要紫蘭姑娘先照看著。」
嚴勇忙感恩的道:「好的好的,請問井公子,這醫館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