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簾而入,夜闌發現這家當鋪內部空間開闊,與大夏國的當鋪相差無幾。一個花白鬍鬚的老叟坐在當台後,昏昏欲睡地險些栽下台去。
「老伯!」夜闌輕聲喚道。
老叟猛地被人叫醒,皺眉吹鬚地一臉不悅道:「坭耒耜瓦勒?(苜宿國:當什麼?)」
「老伯,我不是來當物件,我是來拿一些東西的。」夜闌輕聲笑道。
老叟瞬間站起,慵懶困乏之意蕩然無存,正色道:「一夜聽雨紅妝倦。」
「倚闌垂淚相思遠。」夜闌低聲和道。
夜闌話語剛落,那老叟便抬頭展眉一笑,拱手道:「夜老闆,穆爾在此恭候多時!」
「雲浮真是料事如神,我的去向她比我自己還瞭解!」夜闌想起雲浮那雙看清世事洞悉人心的眼睛,便不詫異她提前猜到自己的行蹤。
「穆爾,取一百兩銀子與我,五十兩銀票,五十兩碎銀子。」夜闌道。
穆爾手腳麻利地從當台後取出一個錢袋,細心地將銀子和銀票分放在兩小布袋內,躬身呈給夜闌:「夜老闆,這是你要的一百兩銀子。」
夜闌接過錢袋放在袖中,沉聲向穆爾道:「穆爾,你盡快聯繫苜宿國其他分鋪的人,近期不要外放銀兩,統統運來總鋪!你通知雲浮一聲,讓她設法盡快轉移鄂州十二郡的商行鋪子。」
夜闌此語點名了苜宿與大夏之間的戰事已迫在眉睫,穆爾想起那些兵荒馬亂的日子,不由哀歎道:「這天下紛亂何時才是個頭啊!」
「穆爾,你年事已高,若不願意再留在苜宿,我可以讓雲浮派人送去隨州看看,也可以回埃洛古城。」穆爾是流落苜宿的哈洛族人,夜闌望著穆爾眼中的沉痛,心下也不是滋味。
這場即將爆發的戰事,在苜宿國和哈洛族結盟連陰之後,更加讓人憂心忡忡。苜宿國窺視鄂州十二郡已久,一旦哈洛族打開城門讓苜宿軍直通鄂州,那麼鄂州很快就會淪落在白虎軍的鐵戟下。鄂州十二郡一旦失守,大夏王城禹州便是下一個目標。
「夜老闆,穆爾一般老骨頭了,已經走不動了,我就留在這苜宿城吧。」穆爾歎息道。
「門外有人在候,我不便在此久留,請多多保重!」夜闌望了一眼鋪子口,鄭重告辭道。
在穆爾的微微歎息中,夜闌挑簾出了當鋪。
「姐姐,你出來了!」冉木一見夜闌出來,便笑著迎了過來。
夜闌掏出五十兩碎銀遞給冉木,揚手道:「木木。把這銀子收好,姐姐帶你去買身新衣物!」
「姐姐,你是不是當了什麼東西,你快把這些銀子換回去吧,木木不需要什麼新的衣物。」冉木跟在夜闌身後,提著錢袋低聲道。
夜闌沒有理會冉木的再三推辭,一把將他推入了一家成衣店。環視一圈,夜闌挑選了一天藍色長袍、一月白色套褲、一深黑長筒皮靴、一五彩針繡簇團腰帶。
「木木,換上它們吧!」夜闌將所有的衣物塞在冉木懷裡,坐下等待冉木入內換裝。成衣店的老闆瞧見夜闌如此大方,喜得眉開眼笑。
由於言語障礙,夜闌只是默默地向老闆笑了笑。
「姐姐!」冉木羞澀地走至夜闌面前,雙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背在身後。
脫掉戎裝的冉木顯得更加年輕,整套衣物相當合身,天藍色的長袍襯出了少年健壯的身形和硬朗的眉目,腰間那條五彩腰帶更是奪人眼目。
「木木,好個俊朗帥氣的少年啊!」夜闌滿意的笑道。
冉木被夜闌說得面紅耳赤,羞下了臉來。
老闆笑著迎上前包好冉木換下的衣物,收完銀子,慇勤地將兩人送至店外。
「木木,天色還早,我們先尋個地方坐下填飽肚子!」夜闌看了看天色,離成婚大典還有約摸半個時辰。
夜闌推著頗有些不適應自己裝扮的冉木,快步拐入另一條大街。
在街角的另一處,佇立著一個人,那人背著虎皮留著絡腮鬍子,望著夜闌和冉木消失的地方大歎口氣。
「塵兒,你對著小傢伙真是好,一會頭繩,一會衣物,一會用飯,你還這是匆忙啊!」
那人喃喃自語後,從懷裡掏出一條天青色頭繩,緊緊地握在手心。
「塵兒,今生你發間的那個結可否讓我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