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澈問他「為什麼要如此執著?」
他說「我只想等她……」
所以,他停下了他的時間轉盤,只為等她一同旋轉。
所以,他停下了所有人的命運齒輪。只為等她……
要知道,我等你遠比我愛你難得多……
可是,律凌啊。
你我不都早已心知肚明了嗎?
時間真的停下了嗎?
命運的停止轉息,真的是你我就能改變的嗎?
你是在欺騙別人,還是在欺騙自己?
編造一個完美的謊言,然後將你和她一同鎖在裡面,這樣真的就安全了嗎?
你是否忘了,謊言它本身就是個傷口。哪怕沒有流血,沒有傷痛。也無法救贖和彌補一個人生命的流逝。
一聲微不可聞的嚶嚀,將這緊致的空氣劃開一道生機的缺口。
律凌懷中的人掙扎醒來。
彌蒙的雙眼帶著新生兒的懵懂。乾澀暗啞的聲音,帶著靈魂的空靈「我又睡了幾天?三天?五天?還是更久……」
律凌寵溺的吻著翩舞的發頂。那沁人心脾的幽香竟有些讓人心酸。
「哪有那麼久……」他微微一笑。帶著悲辛的滋味「只是一夜而已。」
聽著律凌說完。葉寒澈微微一顫。雖然早有所料。但仍然為他和她感到悲哀。
律凌啊,你究竟是再欺騙她,還是在欺騙自己呢?
這樣真的可以讓你們的時間同步嗎?
那麼,我是否就被隔絕在你們的圈外?
又變成了那可悲的局外人……
翩舞疑惑的皺著眉頭。看了看律凌依然『昨夜』的衣著。房間的擺設。甚至是床榻上瘋狂後的痕跡。「真的只有一夜嗎?」聲音依然乾澀無力「真的?怎麼感覺睡了很久?」
「錯覺……」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無法遏止的顫抖。無人知道,他說出這兩個字,用了多少勇氣。
他顛倒了時間,顛倒了真相。只為擺正她的世界。
翩舞靠在他懷裡,看不清律凌的表情。只能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陽光婆娑。帶著一絲璀璨的虛無。
伸出手緊緊一握,陽光就這樣碎於掌心。
「怎麼不叫醒我呢?」翩舞微微埋怨「不是說好要一起看日出的嗎?」
律凌把她抱得更緊。她的消瘦全部托付在他的身上。
「日出每天都可以看。明天,後天……我們有得事時間。」
翩舞淒美一笑,上揚的嘴角牽動乾裂的嘴唇,扯開道道猩紅的傷口。
「嗯。時間,我們還有……」
葉寒澈看著眼前近乎淒美的畫面。
忽然懂得。
原來,他從來不曾進入他們的世界……
轉身,舉步。離開?
捨得嗎?!
他笑。笑容破碎。
哪怕他已經認清事實,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放棄。
所以,他放縱自己最後的貪慾。
哪怕最後一眼。
哪怕是將她定格在別的男人的懷抱裡。
他也要讓自己記住。
這個女人。最美的笑容……
翩舞看著葉寒澈。微笑不語。
眼眸帶著狡黠的清澈。
她聽見宿命的齒輪滾動的聲響。
她知道,原來時間一直在轉……
而自己的指針逐漸轉向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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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可是真的?」律凌如同倉惶的困獸,看著眼前的人,如同一抹輝煌的希望之光。「你說你有辦法救舞兒是真的?」
葉寒澈依然一身淨白如雪的錦袍。純粹之餘難免顯於蒼白。他眼眸微微黯淡,眼角處的傷痕也跟著悲傷。良久,他徐徐點頭「我有辦法救她。只是……」
律凌敏感的微瞇眼眸,口氣生冷了幾分「是什麼?」
葉寒澈輕歎口氣,態度不再謙和「我能救她,可日後,她便是我的……我要帶她走。」
「你妄想……」律凌雙眼赤紅,支手攥緊葉寒澈的衣襟。憤怒的咬緊牙關。氣勢逼人「她是我的全部,誰若是膽敢跟我搶,我就要他的命。」
葉寒澈雲淡風輕的一笑,推開律凌緊握的手,退開一步。輕笑道「那你是想看著你的全部消亡了?」
此話一出,他明顯的感覺到律凌的身形狠狠一顫。葉寒澈輕歎一聲,語氣緩和了些,如同多年的故人般安慰道「把她交給我。我還可以保證她活著。你若強行把她留在身邊,對你對她都沒有好處,不是嗎?難道,你的愛就只是霸佔嗎?你不希望她活著嗎?哪怕是不在你的身邊……」
律凌緊咬銀牙,發出咯咯的顫抖。雙手倏然緊握,又無力的鬆開。
難道,就以這樣的結局放手了嗎?
心有不甘,卻又無能為力。
心臟撕扯般刺痛。
喜歡一個人,如果失去了,就像丟掉自己心愛的物品,雖有遺憾,但是心中不會有多痛。可愛一個人,如果失去了,就會留下一個傷口,永遠都會隱隱作痛。
葉寒澈看著逆光中那高大的身影。那痛苦糾結的表情,有著喪失全部的悲痛,無能為力的懦弱,無法遏止的憤怒。
青絲繚繞間,他看見了他的滄桑。
是啊,他老了。
為愛蒼老了。
可惜,卻不能愛到老了。
他們可歌可泣的愛情將會以最殘酷的結局完結。
而他(葉寒澈)將是他們這段慘烈愛情的閱覽者。也是唯一的倖存者。
「我給你時間考慮……是讓她活著跟我走,還是死在你的懷抱裡。不過你要盡快做決定……」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悲涼「不是我逼你,而是她的時間不多了……」
說完抬步離開。
擦肩而過的剎那。葉寒澈聽見他那微不可聞的聲音。
「讓她活著……」
聲音乾澀而痛苦。彷彿將血腥隱忍於喉,發出無可奈何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