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將這道傷痕藏得最深。就是怕它再把自己帶回那無邊的夢魘。接近死亡邊緣的掙扎。體會那極致的痛苦。
絕弦抓著夢裳的手讓她更深的觸摸曾經將他帶向死亡的傷痕。
夢裳怯懦著顫抖的抗拒。彷彿不敢真的碰觸眼前的人。
對他來說那是致命的傷口。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絕弦死死的握著她的手。力道大的驚人。
「皇姐應該沒忘了這道傷痕是誰留下的吧!?」
夢裳整個人哭得抽搐。不斷的呢喃「對不起……對不起……」
絕弦只是笑。笑得自己落淚。
抬起她梨花帶淚的臉。嘲諷著「喲!怎麼哭成這樣?!你割斷我喉嚨的時候,我都沒這樣哭過。現在,你的眼淚流給誰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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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降臨。
一切的黑暗將之驅除。
翩舞身心疲憊的回了夕顏殿。
耳邊不斷迴旋著律凌霸道到殘忍的話。
如詛咒般揮之不去。
他說。「只要還有束縛你的方法。我什麼都會去做。所以,別怪我……」
這句話如一把堅固的鎖。將她禁錮在他的深淵。
她連逃都覺得無力。
她內心深處的靈魂正在躁動不安。
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彷彿下一秒她將會悲慘到絕望。
翩舞不敢去瞎想。
卻不知命運的齒輪正在被人推動。
她的預感這麼快就變成現實。
走進夕顏殿。揉著突突發跳的太陽穴。又喝了口參茶。這才平復心中不安的躁動。
環顧四周。靜謐的空氣中,總覺的缺少了什麼。
看著這床榻上她未收拾完的包裹。
這才想起絕弦竟沒在寢宮。
隨著耳畔迴旋著律凌哀怨如詛咒的話語。
心中隱隱不安。
「絕弦……絕弦你在哪?」翩舞焦急的喚著。卻得不到一絲回應。
這靜到恐怖的空氣,讓翩舞覺得冷。
「絕弦……絕弦……你在哪?絕弦……」
絕弦,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翩舞在心中暗暗祈禱。
忽然腳下一絆。一個趔趄。頭狠狠的撞在檀木桌腳上。鮮血就這樣染紅了半面臉頰。
翩舞疼的暈頭轉向。忽然,腳腕被狠狠抓住。
嚇得翩舞一驚。
「救救他……弦兒……弦兒被帶走了。」夢裳從地上爬著。眼神恍惚哀傷。
翩舞看著地上的夢裳。那銀白的髮絲讓她不禁一驚。顧不得許多。她扶起夢裳。急切的問。
「你說絕弦?絕弦被誰帶走了?」
夢裳眼神迷離,顯而易見的虛弱。
「……律凌派人把他抓走了。」夢裳眼神迷離。欲要昏厥。
律凌手下的黑衣死士。突然到來。她還來不及出手就被點了穴道。眼睜睜看著絕弦被人帶走。
她是用自己僅有的一點內力,強行衝破穴道。她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這種打擊。
「抓去哪?夢裳!夢裳……」翩舞叫喊著,可夢裳已然昏迷。
翩舞放下夢裳。心中滿是不安。
律凌,這就是你方法?
抓住我的弱點束縛我的方法?
律凌為什麼你總是這樣逼我……
為什麼要帶走絕弦呢?
為什麼一定要讓我痛苦不堪,把我逼到絕望的荒野。
然後摧殘我靈魂呢……
踏出夕顏殿向凌軒殿走去。
陽光燦爛,卻依然那麼冷……
冷的讓人心死成灰。
伸出手,擁抱陽光。卻被陽光無情穿透。
翩舞悲哀的笑。
律凌我又踏進了你的牢籠。成為你可憐的階下囚。
這一次,你又想如何對我?
推開凌軒殿的大門。
逆光中的她。迎光之中高高在上的他。彼此對視。
律凌猶如早有所料。慵懶極致的伸出手。姿態優雅邪肆。笑容燦爛如撕裂的朝陽。
可在翩舞眼裡。如同惡魔向她招手。而他身後的溫床軟枕成為地獄的大門。
就這樣,她看見地獄的門向她敞開。
如邪魔的男人。深情的向她招手……
她就這樣淪喪。
翩舞走上前。錯過笑得邪魅的律凌。直徑躺在他的床上。
閉上眼睛,猶如認命。
「我什麼都會做……所以,放了絕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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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蒼白的身影站在凌王府的大門口。陽光將他們照的透明。猶如一縷青煙。彷彿瞬間飄渺荒蕪。
「丫頭……你不和我一起走嗎?」絕弦疑惑的眸子裡流露出哀傷。彷彿已經猜到答案。
翩舞咬著唇。蒼白的臉上淡出一些牽強的笑意。她推拒著絕弦。把他推出門外。
然後遞給他包裹。責備又撒嬌的說「不是告訴過你。讓你先去找落腳的地方。然後我再去找你的嗎?」
絕弦看著懷裡的包袱。眼中滿是迷失的無望。
他平直的語氣帶著憂傷。「什麼時候來?明天嗎?還是後天?」
翩舞低下頭,眼淚噙在眼中,執拗的不肯滴落。
「我都說了很多次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去……」
「那一定會來,是嗎?」絕弦小心試探的問。如生怕驚動鳥兒的小獸。卑微的讓人心疼。
翩舞不敢去看他。不敢去看他明媚的憂傷。
「絕弦,你快點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翩舞推著他的手,一把被絕弦反握。
指尖冰涼。寒透人心。
「丫頭,你答應了那個男人什麼?他才把我放出來?你是不是答應他什麼了?」絕弦死死的拉著翩舞的手,眼中早有的憂傷,已化作悲涼。讓人絕望。
翩舞狠狠的推開他。轉過身背對著他「讓你走你就快走。問這麼多幹嘛?就算是我答應了什麼。也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