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場宿命的緣,從起點到終點,從無到有,從有到無,然後注定灰飛煙滅……
翩舞靜靜靠在蝶亭的角落裡。看著一池碧綠湖水結成晶瑩一層薄冰。
蒼白的陽光折射下,波光粼粼。彷彿鏡子一般,閃耀光芒。
如同凝結的淚水,微鹹,微疼,微涼……
天依然很冷。翩舞伸出凍得青紫色的手,觸碰那涼薄的冰面。
果然,一觸即碎……
猶如愛情。
相愛的人都如履薄冰……
只要一個駐足。便會落水而亡。
這就是宿命。
無人逃脫……
一旁守候在翩舞身旁的絕弦也不阻止她近乎自殘的行為,任由她將冰冷的手伸入更冰冷的池水。直到她的手更加冰冷。收回手已是紫黑色。然後,絕弦不動聲色的握住她的手,來回揉搓,給她取暖。
搓著搓著發現,她依然冰冷。
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寒冷如冰。
搖頭苦笑,原來自己以陪她靜候一夜。
這一夜,對她而言太過寒冷……太過孤單……
這一夜,對他而言又何嘗好過?
她看著池水那畔洞房花燭,紅燭暖色。
他看著她悲傷垂淚,眼淚凝霜。
寒風冷月下,獨照出他們相同悲傷到絕望的殘影……
翩舞想抽回被絕弦緊握的手,他卻執意不讓。
將她凍得發紫的手,放入衣襟。貼著胸膛。為她取暖。
灼熱的溫暖滲透指尖,竟然翩舞感覺一絲絲刺痛。彷彿萬根銀針插進指節。疼痛感鑽心蝕骨。
可就算再怎麼刺痛,翩舞也不願抽回手。
人本身就是貪婪的動物,一旦得到溫暖,就不願放開。尤其是女人。
指尖慢慢適應那灼人的溫度,貼在絕弦胸膛的手指,慢慢感受他的心跳。每一次跳動,都會重生一陣灼人的溫度。
「你們在幹什麼!」一道憤怒至極的沉冷嗓音傳入耳膜。
翩舞側目望去,正對上一雙赤紅嗜血的眼眸。眸中映出她蒼白如鬼魅的臉。然後被他眼中的怒火焚燒。變得淒厲。
律凌怒不可遏的走到翩舞身邊。每一步空氣都冷冽幾分。
待他靠近,翩舞也看清跟在他身後的倩影。
一襲銀白狐裘裹身。頭上也紮著銀白的毛衫。只露出一張絕色可人的小臉,輕嘟小嘴。臉頰粉紅。也不知是天冷棟紅了,還是害羞什麼。分外可人艷麗。
律凌看著翩舞魂不守舍的樣子分外氣憤。
狹長的眼眸瞇起危險的弧度。居高臨下的扣住翩舞消瘦的下巴。指尖不斷用力。「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翩舞隱忍著疼痛,眼神帶著與生俱來的倔強回視著他因憤怒而赤紅的雙眼。放在絕弦懷裡的手,早已攥成了拳頭。粉片指甲刺進肉了,泛起道道血紅。
律凌看著翩舞依然安放在絕弦懷中的手,青筋暴起。那憤怒如同失控的獅子。帶著撕裂一切的力量扣住翩舞的手腕,用力一折。手腕應聲而斷。
「唔……」翩舞痛苦如小獸的悲鳴。嘶聲隱忍。
律凌看著翩舞因疼痛扭曲的面容。將她以然折斷的手,從絕弦的懷中取出。眼神輕蔑的看著絕弦訝然吃驚的臉。彷彿炫耀自己的所有物一般,眼神高傲中帶著挑釁。如同頑劣的孩童終於掙得了自己的玩物。
律凌伸手攬住翩舞顫抖搖晃的腰身,用力一拉,貼入胸懷。眼中帶著迷戀的囂張。
伏在她耳畔,低沉性感的聲線,魔魅般誘哄著「你怎麼可以忘了自己的身份呢?翩舞。」
翩舞倒吸一口冷氣。盡量忽略他依然握著自己手腕的手,逐漸收縮力量的疼痛。
「身份?淪為你拋棄的玩物,還能有什麼身份?」
翩舞可以感覺到握著她手腕的那隻手逐漸用力,那憤怒如宣洩的力量讓她痛苦不堪。
「你是我的王妃。我的女人。」律凌用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強迫翩舞與之對視。「你最好給我記住。除了我,沒有人再有資格碰你一個指頭。」
翩舞看著他,聽著他依然霸道到狂妄的話。
曾經,他也是用這樣霸道的語言禁錮著她。
她竭盡全力掙開束縛,卻依然逃不出宿命……
曾經,他給的一切桎梏,只會讓她覺得痛苦不堪。
而今,這份霸道的佔有,卻成為她的奢侈。
翩舞淒涼苦笑。眼中滿是晶瑩的悲傷,「王妃?只屬於你一個人?那麼王爺,你又屬於多少人?你又要多少個只屬於你的女人?不付出唯一的愛,只是一味的要求別人唯一愛你。你不覺得這樣太過殘忍了嗎?你說我是你的,那你呢?又何時屬於我——」
翩舞近乎是用盡全力的吼出來,然後用盡全力的笑。掙脫他的懷抱。笑的癱倒在地。然後無聲流淚。
律凌近乎要脫口而出,我是唯一愛你……
但不是唯一只屬於你。
他的身後背負著夢裳的一切。如果他離開她。她將一無所有。
所有……
他注定不是她的唯一。
可是,律凌卻不曾去想。
翩舞她可曾擁有一切?
她同樣一無所有,只餘留那滿目瘡痍的心臟。殘缺不全的靈魂。和那灰飛煙滅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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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諷刺的撩起四個人的衣衫裙擺,
夢裳看著律凌眉目中流露出的悲傷。
看著坐在地上的翩舞淒楚哭泣。
看著絕弦悲傷無望的眼神。疼惜的望著翩舞。卻無能為力。
夢裳眸光一轉,從背後抱住律凌僵直的背。
怯怯的說「師兄……我們回去好不好?我……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