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那最折磨人的東西。
在你以為可以逃離的時候,往往為你套上一副枷鎖。
禁錮你的一世歡喜。
它,是那麼殘忍。
殘忍的讓人無奈。
你只能順從。
因為,你無力和命運抗爭。
結果,只有一個……
絕望。
翩舞從錦瑟殿倉惶的逃出來。
卻發現,自己怎麼也逃不出這偌大的皇宮。
偌大的迷局。
本來,她以為自己是控制局面的人。
是玩家。
結果,這個夜晚,讓她深深體會到,她只不過是顆棋子。是因為她夠聰明,所以現在還沒有被吃掉,還有利用價值。
可是,終究逃不過,讓人擺佈的宿命。
盛夏的夜晚,微涼。
慘淡的星光,格外璀璨,也不知道是因為這黑如漩渦的夜幕所襯墊,還是它們所想耗盡生命的全部,只為點綴今晚的夜空。
翩舞如一隻離世遊魂,帶著絕望的氣息,遊走在黑幕中。
眼看著,朝著那一片黑暗的漩渦踏進。
她,注定有來無回。
銀灰色的男裝凌亂的穿在身上。被束好的頭髮,不知幾時,已經散落飄飛。帶著妖嬈的姿態飛舞在腰間。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悲涼的笑容。那笑容如絕望之境開出的花朵,即帶著陽光的希望,又帶著無望的悲涼。不知是喜是悲。
翩舞就這樣遊走,她不想回傾香宮,因為她這副鬼樣子,不能讓寒兒看見。她不想讓她擔心。
不知不覺,她竟然來到了御花園的園亭。
夜晚的花園,沒有白天的爭奇鬥妍,滿是風騷。
夜晚,為這些奇花異朵披上了沉靜的薄紗。收斂了它們的妖嬈,遮掩了它們的艷麗。反而更讓翩舞喜歡了幾分。
她不喜歡,它們艷麗的姿態,因為美的東西,總是有最醜陋的一面。
她也難逃於此。
翩舞的腳步停在一簇夜來香旁。
在這寧靜的夜晚,也只有夜來香,懂得矜持的綻放了。
翩舞靜靜的凝望著,那朵黑暗中的黑暗之花。夜的漆黑,很快模糊了她的視線,竟讓她有一絲做夢的錯覺。
清幽的琴聲,悠揚響起,帶著婉轉的悲涼,如一隻困獸,哀哭掙扎。卻又不低聲下氣。
翩舞一怔,一掃眼底的哀傷,向琴音望去。
一抹乾淨純粹的身影,在黑暗中綻放。如夜來香般,帶著矜持的誘惑。
一襲乾淨的白衣,和黑色的天幕形成鮮明對比。青色束在腦後,只有幾縷不聽話的碎發,飄揚在前額,在夜風中凌亂。俊朗的臉龐帶著這一抹柔和的淺笑,如黑夜看見陽光般燦爛。乾淨的手指波動著乾淨的音符。一切都完美如陽光的男人。只和翩舞隔了三步之遙。
翩舞當然認識他,並且深刻的記住了他。
有著陽光氣質的男人,冷非夜。
還真是人如其名,他真的不屬於夜晚。
冷非夜依然波動著琴弦,深邃的目光定格在翩舞身上。彷彿在探究什麼,又彷彿只是無意的凝視。
翩舞始終沒有打斷他的琴音,因為,她覺得,他的琴音是一種享受。
一曲終了。
冷非夜笑容更深,乾淨的如一個純真孩童。
「為什麼,要流淚……」
冷非夜的話依然不帶溫度。笑容卻暖的驚人。翩舞一怔,蔥白的玉指,觸及臉頰,果然一片濡濕的涼意。
她,哭了。
翩舞不去抹乾淚痕。任由它在臉上肆虐。述說悲傷的情緒。
過了很久,久得讓人都已經忘記,冷非夜是否還在等她答話。
翩舞幽幽道「你覺得,我有利用價值嗎?」
問題對問題,也是一種答案。
冷非夜,依然純真的笑,眼底卻比著夜色還要沉「誰要利用你?」
翩舞慢慢的轉過身,不去看他,眺望這淒迷的黑夜。
美,很美,美的讓人不去感受黑暗的恐懼。
但是,伸手觸及那片美麗的夜空,卻是一片冰涼。
「冷非翎……」翩舞的眼底映出星星的殘光,帶著狡黠的寒光。爍爍閃耀。
冷非夜眼角一頓,笑容也為之顫了顫。
隨後又凝固出新的笑容「呵,為什麼要告訴我?」
「呵,是你問的。」翩舞冷漠的轉過身,幽幽的夜來香散發出醉人的香氣,讓翩舞臉上泛起紅暈。白皙的皮膚帶著櫻桃般的潤澤,在星光閃爍的夜幕下,美的讓人覺的不真實。
冷非夜笑容僵硬在嘴角,那帶著自信帶著驕傲的美,就綻放在眼前,連處事不驚的冷非夜也為之一怔。他不是不知道她美,但是沒想到會美到迷魂攝魄。
冷非夜掩飾的咳了兩聲,陽光的氣味從他的骨子裡透露出來,掩飾了黑暗和血腥。「說吧,你想我怎麼做?」
「呵」翩舞笑了,冷非夜果然夠聰明,夠睿智。「我只是想要一種釋放,我想要自由。」
冷非夜把玩著手中的古琴,發出幾道清冷而孤寂的單音。「那你應該是去求冷非翎,而不是站在這和我說。」
「誰不知道,這鳴國早已分割兩派,一派冷非翎,另一派是你。」翩舞頓了頓,看了看冷非夜沒有什麼反應的臉,接著說道「我可以輔佐你當上鳴國皇帝。」
冷非夜手頓了頓,隨之大笑「呵,輔佐?你也配?」
「當然,我是沒那個資格,不過……」翩舞故意拖了個聲調「你就不想真的,冷非翎想利用我什麼?」
果然,冷非夜皺了皺眉頭,側頭看著三步之遙的翩舞。靜候她的下文。
翩舞笑了笑,帶著深深的諷刺「他要我暗殺鳴皇,也就是你們的父皇,冷鳴狄。」
「他要篡位?」
「是。」
「就憑你?殺父皇?哈哈哈。」肆虐的笑聲,諷刺的充斥在顫抖的夜空下。彷彿這才是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