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
康康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水瓶,最後無力的垂下手。
所有的食物都已經沒有了,太陽當頭照,康康嘴唇乾裂,頭髮也枯燥的有些發黃了。
又渴又餓又熱,這種煎熬幾乎讓康康想要一了百了。
海面上平靜無波瀾,四週一點聲音都沒有,這麼多天,沒有一輛船經過,康康甚至沒有見過一隻鳥從頭上飛過去。
強烈的飢餓感讓康康頭暈眼花,全身無力,在這麼下去,她很有可能會因為身體水分不足而暈死過去。
雖然不想再去和季濂雨有什麼交流,但是想到肚子裡的孩子,康康還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慢慢的走向季濂雨。
他依舊幾天如一日的坐在那裡,康康心裡想,他一定是怕錯過路過的船隻,她從沒見過他有過任何的聲音和任何的動作,就如同大佛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個地方。
走進了康康才發現,那個有自己幾倍大的包裹竟然溫絲未動的放在他的身邊。
康康皺了皺眉,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索性在他身後不遠處坐了下來,四處看了看,康康也並沒有發現食物的殘羹。
心裡有些好奇,難道他這些天都沒捨得吃那些東西,怕吃光了就沒有了嗎?
那這些天他是怎麼撐過來的?
他的後背寬闊如從前,讓康康看到就有想要靠過去的衝動,但是康康知道,這種權利,已經不屬於她了。
手撫摸上肚子,康康抿了抿唇,為了孩子,他應該會給自己一些吃的吧。
一點點就夠,她不需要太多,只要能多撐一天,就有一絲希望。
抬頭看去,陽光的焦距凝固在他的身上,他已經光彩照人,雖然身上似乎已經佈滿灰塵,但依舊耀眼奪目。
「濂雨!」康康輕聲開口,頭卻不自覺的低下,聲音中有些許絕望,卻又有強烈的懇求:「可不可以給我些食物,我撐不下去了。」
聲音裡有著少有的怯懦,簡康康這個人,瞭解她的人都知道,沒有足夠的籌碼,她是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的。
可是如今,肚子裡的兩個小生命,無時不牽扯著她心靈最脆弱的地方。
抿了抿唇,康康抬頭再次看向季濂雨。
這些天她想了好多好多,想了季濂雨之前說的話,他責怪她害得兩人和孩子墜落到如此危險的境地。
沒錯,都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不那麼意氣用事,或許濂雨早已經平安的逃出去了,又何必受這多餘之苦,而自己卻也沒有盡到做媽媽的責任,如果孩子這樣夭折,那就讓她也一起死吧。
好安靜,這裡是無風帶,連風聲都沒有,沒有任何海鳥,有的只有平靜如死水的海,蔚藍的天,惡毒的太陽,和一塊大的離奇的礁石。
礁石上的兩人,一個人背對著另一個人。
「濂雨?」康康再次輕聲喚道。
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就彷彿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
康康心裡莫名的有些發毛,就算在怎麼討厭自己,如今這裡只剩下他們倆人,他不可能會絲毫不理會自己。
康康用力的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的向季濂雨走去,心莫名的跳的厲害,卻在安慰自己,他一定是睡著了。
走到他旁邊,康康慢慢伸過頭去,整個世界卻突然旋轉了起來。
康康瞪大了眼睛,卻突然又閉起眼睛,她努力的搖晃著腦袋,沒錯,一定是自己太過虛弱,才導致眼花的。
停下搖頭的動作,康康卻遲遲不敢睜開眼睛,她怕了,真的怕了。
慢慢試著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讓康康瞬間石化了。
這還是季濂雨嗎……
原本俊朗的臉已經瘦的不成樣子,眼睛緊閉著,眼眶明顯的向下凹去,嘴唇乾裂的滲出血絲,臉色慘白,猶如死人一般。
康康瞪大了眼睛,眼淚卻不受控制的一直流下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是有很多事物嗎,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康康有些失控的把住季濂雨的肩頭,用盡全力的大喊大叫起來:「濂雨,濂雨!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不吃東西!為什麼不吃東西!」
大海上傳來康康聲嘶力竭的聲音,卻突然戛然而止,康康不敢相信的回過頭,目光定在那溫絲未動的包裹上。
快速的爬了過去,康康的雙手已經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好不容易打開了包裹,她卻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包裹裡,裝的不是食物……
滿滿噹噹的……全是石頭!
決堤的眼淚在康康完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洶湧而來,他不是不愛自己了,他是太愛自己了,那已經是所有的食物和水,他全部留給了自己,他全部給了他……甚至連自己的性命!
五天,太陽的暴曬,夜裡的寒冷,沒有水分,沒有食物,他就這樣坐在那裡坐了五天。
康康快速的爬回季濂雨身邊,她心裡現在只有一個年頭,那就是,他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季濂雨!季濂雨!」康康用力的搖晃他,用手去拍他的臉。
心思稍微冷靜了一點點,可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顫抖,這突如其來的恐懼襲遍了她的全身,她知道,她不能失去他,這茫茫大海上,唯有他,才是自己支撐下去的理由。
將季濂雨平放在礁石上,康康用力將他的襯衫爬開,將頭貼上他的胸口位置。
微弱的心跳聲慢慢傳來,康康心裡猛地一喜,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