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崔大人見笑了!」依蘭低頭不好意思起來。
「那崔某現在可以叫你沈夫人了吧?」崔值笑道。
「嗯!」依蘭點了點頭。
「對了,你怎麼也在這兒?太后怎麼樣了?」依蘭急急的問。
崔值搖了搖頭。「還不清楚!崔某是來送我家嫂嫂的,公主嫂嫂和駙馬已經進去多時了!看來這次太后病得不輕。」說到這崔值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是這樣……」依蘭低頭喃喃道。
「皇上昨天也已經駕到了。沈將軍也是昨天來得吧?」
「嗯,崔大人,你能帶我去見我家將軍嗎?」依蘭的一雙大眼睛瞅著崔值中肯的說。
要把她領進已經戒嚴的行宮,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睛的時候,崔值知道他是無法拒絕的。沉思了一刻後,崔值對依蘭說:「崔某盡力而為,不過見得著見不著還得看你的運氣!」
聽到這樣的回答,依蘭開心的笑了。「崔大人真是謝謝你了!」
看到眼前人如花的笑容,崔值突然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跟我來吧!」崔值轉身朝行宮的方向走去。
依蘭低頭一瞅手中的韁繩,心裡泛起了難,這馬可怎麼辦呀?一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引起了依蘭的注意。抬頭一看給自己帶路的侍衛滿頭大汗的從馬上跳了下來。
「把馬看好了!」未等那侍衛開口,依蘭喊著把韁繩扔給他。轉身去追前面的崔值去了。
崔值帶著依蘭繞過行宮的正門,走了好遠來到了行宮的一個側門前。相對於正門這裡除了兩隊看門的士兵以外,沒有許多人在門外駐足了。
只見崔值走到看守宮門的一個軍官打扮的軍爺面前說了幾句。那人便抬腿要進去通報。
「請等一下!」依蘭上前從懷裡拿出了一塊羊脂白玉珮,遞給那要進去通報的軍爺。笑道:「請您把這玉珮拿給沈將軍看一下,他就會明白的。」
「好吧!不過沈統領見不見你那可不一定。你等著吧。」那軍爺拿過玉珮進了行宮的門。
崔值沖依蘭笑道:「我並沒有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剛才那人,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行宮已經戒嚴不允許隨便出入了。既然你有信物,那就不用擔心了。沈將軍應該一會兒就會出來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崔大人!」依蘭笑道。心想:幸好今天早上,臨時把那塊玉珮拿上了。現在還真派上用場了。
「沈夫人太客氣了!這只是崔某的舉手之勞而已。」崔值微笑道。
二人又在宮門口等了一刻後,依蘭遠遠的就聽到了那熟悉的腳步聲。朝宮門裡一看,只見沈青雲穿著銀色的盔甲,邁著快步而來,走動時身上的盔甲發出互相摩擦的聲音。在陽光的照射下,沈青雲的盔甲上反射著耀眼的銀光。依蘭第一次看到他穿盔甲的模樣,他那張堅毅冷峻的臉龐配上這身盔甲看起來真是凜然偉岸,英姿勃勃。
待沈青雲走近了,依蘭發現他的面色很是凝重。而且雙眉緊鎖,依蘭心裡咯登了一下。暗想: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沈青雲快速的跨過大門檻,上前雙手一把抓住依蘭的雙肩。「你怎麼來了?韓福怎麼讓你一個人來了?」佈滿血絲的雙眸中儘是關切、心疼和嗔怪。
「我怕萬一有事,婆婆也在這,怕你忙不過來。所以就來了。韓福派了一個侍衛跟我一起來的!」依蘭急忙解釋道。眼裡看到他佈滿血絲的雙眼,心裡一陣心疼。
「太后她老人家已經薨逝了!」沈青雲眼角似乎有淚光的閃現。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雖然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是依蘭仍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晚上,太后她老人家見了皇上最後一面就升天了!」沈青雲那堅毅的臉上也出現了點點淚光。
依蘭也忍不住低聲哭泣了起來。沈青雲一把把依蘭摟在了懷裡,長長舒了一口氣。
淚眼中的依蘭瞅見了一旁的崔值,忙抽離了沈青雲的懷抱。
「崔大人也在這兒?」沈青雲轉頭望見了崔值。
「沈將軍!」崔值拱手道。
「啊,青雲,多虧崔大人幫忙我才能見到你!」依蘭望著沈青雲示意他向崔值道謝。
「沈某帶內子謝過崔大人!」沈青雲沖崔值拱手。
「沈將軍太客氣了!」崔值先是客套,隨即又正色道:「不知皇上什麼時候發喪?」
「皇上已經派人在寫詔書,只是皇上還在悲憤之中。大概寫完詔書就該發喪了!」沈青雲的表情也鄭重起來。
「是這樣!」崔值小聲嘟囔著。
「隨我一起進去看看母親吧!這兩天她老人家哀傷過度,身子很虛弱!」沈青雲轉身面色凝重的對依蘭說。
「嗯!我也料到了。婆婆和太后姐妹情深!她老人家可怎麼受得了!」依蘭的聲音開始哽咽。
沈青雲伸手握住了依蘭的肩膀,只覺得心裡像有一塊石頭般壓著,讓他喘不上氣來。
這時,只見一個宮女打扮的侍女氣喘噓噓的從裡面跑了出來,還沒到大門前就沖沈青雲喊道:「沈將軍,不好了!沈……老夫人,快不行了!」
「什麼?」沈青雲來不及多想,只知道大腦一片空白。拔腿飛似的竄了出去,直奔大門裡而去。
「青雲!等等我!」那侍女的這一聲喊,把依蘭也嚇了個夠嗆。還沒等反應過來,沈青雲已經跑遠了。依蘭只得施展輕功,縱身向沈青雲跑的方向飛去。動作乾淨利索,飄逸中帶著一股子英氣。看得守門的士兵們都傻了眼。
站在大門口的崔值也是一驚,沒想到這位沈夫人竟然會武功。而且輕功竟然這樣好,就像燕子一樣飛了出去。望著遠處那白色的飄逸背影,崔值的心忍不住泛起了一絲微瀾。
沈青雲飛快的跑進了行宮中的一所精緻的房子裡。依蘭在後面尾隨而入。
沈青雲跑到沈老夫人的床邊,跪在地上,拉起母親的手。「母親!母親!」沈青雲眼神憂傷的叫著已經處在迷離狀態的沈老夫人。
「兒啊!我……恐怕是不行了。」沈老夫人強睜著雙眼,聲音已經非常的虛弱。
依蘭愣愣的站在遠處,見婆婆如此虛弱的樣子,一絲害怕滑落心底。心裡在祈禱她千萬不要有事才好,要知道婆婆現在是沈青雲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剛剛他才失去了疼愛他的姨母,要是婆婆再有事,她真怕青雲會受不了!但是害怕歸害怕,依蘭見現在的婆婆,現實告訴她,這次婆婆真是不太好!
「母親,您別這樣說。您不會有事的!」沈青雲那堅毅的眼睛中已經有透明的液體開始滑下。
沈老夫人的眼光瞅向門口的依蘭。依蘭見婆婆似乎有些疑惑,忙伸手拉下了頭上的髮帶,一頭如墨的秀髮披散開來。
「啊……依……依蘭……」見真是依蘭沈老夫人慢慢向依蘭伸出了她那顫抖的手。
「婆婆!」依蘭飛快的上前,握住了沈老夫人的手。臉上已經淚如雨下。
沈老夫人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別看我不在府裡,我……知道你們現在好……得不得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們以後一定要相……親相愛!」
「我們會的!」沈青雲和依蘭重重的點著頭。
「我把青雲就……交給你了!」沈老夫人緊緊握著依蘭的手。
「嗯!婆婆,我會好照顧他的!」依蘭轉頭瞅了一眼身旁的沈青雲,然後朝沈老夫人保證道。
「哎!我這輩子有享不盡的福。只是……只是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沒能抱上孫子!」沈老夫人的眼神充滿了遺憾。
「母親,您一定會看到我們有孩子的!」沈青雲哽咽道。
「你們記住,一定要為我沈家……開……枝……散……葉!」沈老夫人戀戀不捨的閉上了雙眼。
依蘭只覺婆婆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道。「婆婆!」望著沈老夫人那慈祥的臉,依蘭還有一絲不可置信。
「母親!母親!母親!」沈青雲狂吼著,雙手搖著沈老夫人的身體,無奈人已去,總麼叫也是沒用的。
「婆婆!婆婆!」依蘭低頭捂著嘴,悲痛不能自制。
沈青雲伸出大手,攬過依蘭的肩膀,冷峻的臉上已經滿是眼淚。依蘭撲倒在沈青雲的懷裡,伉儷倆相擁著痛哭流涕。
接下來的日子是悲傷的也是繁忙的。沈老夫人的靈柩停了五七以後,終於入土為安了。太后的梓官是停了七七四十九日後放與先帝合葬的。
國喪剛剛過去,涼州邊境又起風雲。經過一年的修養,遼國的軍隊又頻頻在我方邊境上挑釁。所以這些日子以來沈青雲都是早起晚歸,一直和皇上以及大臣們研究對策。
初冬的季節,夜涼如水,一輪下弦月已經高掛空中。
咚,咚,更鼓響了兩聲後。坐在外間榻上看書的依蘭,站起身子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朝院子裡望了一眼,開口叫道:「素問!」
「小姐!」素問從東偏房中跑了出來。
「你和小琴去看看,怎麼將軍還沒回來?」依蘭擰了下秀眉說。都已經二更了,平時再晚也差不多應該回來了。
「是!」素問叫著小琴提著燈出了問蘭苑。
依蘭慢慢的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子。自從太后和沈老夫人雙雙去世後,剛剛才有些開朗的沈青雲又恢復了以前的冷漠。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依蘭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知道他是因為老夫人的死傷心過度才會如此的。
一會兒後,素問進來回道:「小姐,門上說將軍已經回來好一會兒了!」
「回來了?」依蘭自言自語道。
「小姐,將軍會不會去別處過夜了?」素問快言快語。一旁的小琴拉了下素問的衣角,示意她別說不該說的。
依蘭看到她們的小動作,輕輕一笑。心裡立刻便否定了素問所說的。自從她和沈青雲和好後,他便再也沒有到別處過過夜。每天不管多晚,他都會來問蘭苑擁著依蘭一起睡。曾經依蘭還和他開過玩笑,要他到天香院和月桂軒去過夜。結果沈青雲竟然當了真,馬上變了臉,半天不理依蘭。所以從那以後依蘭再也沒和他開過這樣的玩笑。看來,他一定是去那裡了。
依蘭從裡屋拿了件沈青雲的披風,走出來接過素問手裡的宮燈。「不早了。你們都去休息吧!我去接一下將軍,一會兒便回來。」
「小姐!你知道將軍去哪了嗎?」素問疑惑的問。
「嗯!」依蘭輕輕應了一聲,抬腳便出了門。
「少夫人和咱們家將軍心意相通,當然知道咱們將軍在哪了!」小琴揚著下巴沖素問道。
「小姐,夜深了。我陪你去吧!」素問追上去道。
「不必了!你們睡吧。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依蘭回頭輕輕一笑。
依蘭快步走出了問蘭苑,提著宮燈一路朝奉慈閣的方向而去。
走進奉慈閣的院子,便看到了一個魁梧的身影站在院子的中央。夜空中的下弦月照著那背影顯得非常的落寞。
依蘭走上前去,拿起手中的披風披在了那背影的身上。
正在思念母親的沈青雲。突然低頭看到肩上的披風,就知道是依蘭來了。富有磁性的聲音從沈青雲的嘴中傳出。「蘭兒,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沈青雲背後的依蘭把頭靠在他的後背上。「你也知道這麼晚了?你也不是還沒睡嗎?」
「我有些想念母親了,所以來這看看!」沈青雲的眼神中透出一絲哀傷。
「那我也有些想念你了,所以也來這看看!」依蘭溫柔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