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敢!」那兩位老姨娘慌忙回禮。本來自從沈青雲的父親死後,她們在這將軍府裡也就沒什麼地位可言了。沒想到,眼前這位少夫人會向她們行禮,慌得她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麗紅見將軍摟著依蘭的肩膀走了進來,心內真是打翻了一罈子醋。可是今時已經不比往日了。這些日子以來,下人們傳得最多的就是將軍怎麼疼愛少夫人,怎麼聽少夫人的話的傳聞。而且自從將軍病好了之後,別說是登她麗紅的門,就算是見他一面都見不著了。現在一看他們兩個的情形,看來下人們的傳聞是真得了。
麗紅只得把好顏色拿出來。上前笑道:「爺,姐姐!怎麼才回來?就等你們了。」
「啊,在路上耽擱了一些時候。讓你們久等了!」依蘭不好意思的說。
「將軍,姐姐。入席吧!」雪夜也含笑上前說道。
沈青雲走近依蘭,手攬上依蘭的肩膀。含笑輕聲說:「入席吧!」
「嗯!」依蘭輕點了下頭,由沈青雲擁著坐在了沈青雲左首的位置。麗紅不由分說的坐在了沈青雲的右首,雪夜和那兩位老姨娘分別坐在對著沈青雲的位置。
依蘭朝那兩位老姨娘望去,見她們一個約莫有五十來歲,另一個稍稍年輕一點,大概四十出頭吧!看得出她們當年都應該是漂亮的美人!只是現在臉上都已經寫滿了滄桑,眼神虛空無力,態度惶恐恭敬。依蘭收回了目光。記得上次趙媽說她們一生無兒無女,老爺早就不在了,現在只能在將軍府安分守己的過日子。況且,像她們這種過氣的姨娘是沒有人把她們放在眼裡的。依蘭心裡頓時對她們產生了一股憐憫之情。
這時,侍女們已經把主人們的酒杯都倒滿了。
沈青雲率先舉起酒杯。「這個中秋節老夫人不在府裡,來!咱們就在這共同遙敬她老人家一杯吧!」說完一口把酒杯中的酒喝完了。大伙也跟著一飲而盡。
「把東西拿上來吧!」沈青雲朝一旁的韓福打了個手勢。
韓福朝外面擊了兩下掌,從院外便進來了六位懷裡抱著各色錦緞的侍女。進了院子後一字排開站在院子中央。
依蘭不明就裡,小聲向沈青雲詢問道:「這是幹什麼?」
沈青雲笑了一下。「韓福,你給少夫人解釋一下!」
「是!」韓福垂手應了。走了幾步,到依蘭的跟前。彎腰笑道:「少夫人,按咱們將軍府裡的規矩,逢年、中秋、元宵節以及老夫人和將軍的生辰,都會賞賜給府裡的女眷們衣料的。少夫人,您嫁過來還沒遇到這些節日所以您還不知道。」
「奧,原來是這樣!」依蘭笑道。
「來!」韓福指了指最左面的兩個侍女。那兩名侍女懷裡分別抱了三匹雲錦和緞子。她們慢慢走到了依蘭的身旁停下。
韓福指著她們懷裡的雲錦和緞子說:「少夫人,這是將軍給您準備的雲錦和緞子各三匹,一共六匹。讓您做衣服用!」
依蘭抬眼瞅了一下另外的四個侍女,見她們當中有兩個懷裡各抱著一匹雲錦和一匹緞子,另外兩名侍女懷裡只抱著一匹緞子。
韓福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啊,那雲錦和緞子各一匹是麗紅姨娘和雪夜姨娘的。那緞子兩位老姨娘各自一匹。」
「那下人們也有賞賜嗎?」依蘭瞅著身旁抱著為自己準備的六匹錦緞的侍女們問道。
「家下人們各自賞一套新衣服。」韓福低首回道。
「啊,那就好!」依蘭笑著點了下頭。然後,便站起身子,上前走到懷裡抱著三匹雲錦的侍女身旁。從中拿了兩匹,抱著走到另一端懷裡各抱著一匹緞子的兩名侍女身旁。把手中的雲錦放在她們懷裡各一匹。
沈青雲看著依蘭的舉動,臉上微微露出了讚許的笑意。只是一桌子的人都還疑惑不解依蘭的舉動。
依蘭回身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了下來。剛想張嘴說些什麼。不想卻被沈青雲搶了先。「兩位姨娘,依蘭今日和你們是第一次見面。所以這兩匹雲錦就算是依蘭的見面禮。還請你們收下!」說完回頭看著依蘭,笑著問道:「蘭兒,我說得沒錯吧?」
「嗯!」依蘭笑著點了點頭。如果這以前還是相互愛慕的話,那麼從這一刻起,依蘭覺得她找到了知音人。
只是那兩位老姨娘卻都有些惶恐不安,忙離座屈身行禮道謝。依蘭忙起身示意她們快坐下。
坐在沈青雲右首的麗紅卻是嗤之以鼻,心下暗想:這少夫人倒是挺會收買人心的!不過,就算是收買,收買兩個已經過了氣的老姨娘又有什麼用?暗自好笑依蘭白費了兩匹上好的雲錦。
沈青雲又飲完一杯後,麗紅見縫插針,拿起筷子夾了一隻雞翅放到沈青雲面前的小碟裡。沖沈青雲媚笑道:「爺!您嘗嘗這貴妃雞翅,這可是廚房這兩日研製的新菜。好吃得不得了呢!」
沈青雲低頭一瞅,面前碟子裡的雞翅。確實菜色很是不錯,遂拿起筷子夾起那雞翅,放在嘴裡嘗了一口。「嗯,確實色鮮味美!」
麗紅見此,滿意的笑了。
一旁的依蘭只當沒看見,低頭夾著自己面前碟子裡的菜吃著。不想,一雙筷子中間夾著一隻肥大的雞翅來到了自己的碟子裡。依蘭詫異的抬起了頭,迎上的是沈青雲的一張俊臉。
「你也嘗嘗吧!很好吃的。」沈青雲的聲音透著致命的溫柔。
「嗯!」依蘭回報了一個微笑後,低頭夾起碟子裡的雞翅慢慢品嚐起來。這貴妃雞翅確實味道鮮美極了!可是此刻的依蘭卻是有些食不甘味。心仍然沉浸在剛才沈青雲那溫柔的笑意裡不能自拔。這笑確實溫柔迷人,只是,只是它不能只為她一個人而綻放。想到這,依蘭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自己什麼時候開始想獨佔他了呢?這可不是一個好的想法。他現在可不止自己一個妻子,這對麗紅和雪夜都是不公平的,雖然她們的身份只是妾室。而且,這種想法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這樣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煩惱。
麗紅看到沈青雲竟然親自給依蘭夾菜,要知道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除了老夫人外,他可從沒有給任何人做過這樣的事。麗紅看著低頭吃雞翅的依蘭,妒忌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酒又過了幾巡。席間,那兩位老姨娘一直都誠惶誠恐的陪著。雪夜一直也不出個聲。麗紅什麼也不管,只是一個勁兒的給沈青雲夾菜倒酒。依蘭感覺大沒意思。況且,喝了幾杯酒後,頭也有些暈沉沉的。
「妾身有些累了,先告退了!」依蘭起身向沈青雲福了福身子。
沈青雲瞅了一下依蘭微紅的雙頰,知道她是不勝酒力的。忙起身,扶上依蘭的胳膊說:「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今日老夫人不在,你就是主角了。還是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才好。」依蘭推辭道。
沈青雲微微蹙了下眉頭。回頭瞅了一眼席上的諸位。「好吧!好生等著我!」最後這一句聲音壓得很低,低得只有他面前的依蘭可以聽得到。沈青雲說完緊握了下依蘭的手。
「嗯!你多吃些!」依蘭會意慢轉秋波囑咐著。
「素問,扶少夫人回去!」沈青雲吩咐依蘭身後的素問。
見少夫人要走眾人都起身相送,依蘭示意她們都坐下,不用拘禮。
「是!」素問應聲上前扶著依蘭徐徐向奉慈閣的大門走去,後面跟著抱著雲錦和緞子的兩名侍女。
直到依蘭的身影出了奉慈閣,沈青雲才收回了幽深的目光。坐到座位上繼續飲酒,只是眼睛裡卻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溫情。
見依蘭走了,一旁的麗紅倒是來了興致。一邊忙著給沈青雲倒酒夾菜,一邊和下首的兩位老姨娘說說笑笑,時不時的還以大姐的身份和雪夜說上一兩句。儼然是已女主人自居了。
沈青雲又悶悶的喝了幾杯酒,面前碟子裡麗紅為他夾的菜已經堆成了小山狀。可是他卻是沒有什麼胃口。沒有依蘭在身旁相陪,沈青雲覺得大沒意思!抬頭望了望空中的圓月,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道:「時辰不早了,都散了吧!」
說完便離席要走。眾人也忙都起身。
「爺,我扶您回去吧?」一旁的麗紅忙上前慇勤的道。
「不必了!你們也都早些回去吧!」沈青雲沖麗紅揮了揮手後,瞅了瞅雪夜以及那兩位老姨娘說了這一句便走了。
沈青雲快步走出奉慈閣後,向身後的侍衛馮順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跟著自己了。便乘著月色快步徑直的朝問蘭苑而去。
沈青雲一走進問蘭苑,便遠遠的望見倚窗而立的依蘭只穿了件單薄的白色中衣。銀白色的月光照在她那張精緻的臉龐上,給人帶來一種朦朧的美感。沈青雲輕蹙了下眉頭便快步走進了正屋。外屋的夏荷和秋菊慌忙屈身行禮。沈青雲向她們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了下去。
沈青雲撥開珠簾,大步的走向了倚窗而立的依蘭身旁。依蘭知道他來了,抬頭笑意相迎。
「這些下人是怎麼伺候的?夜深風涼怎麼讓你穿得這麼單薄站在這裡吹風?」沈青雲沉著臉嗔怪道,上前把雕花窗子關上。
「別怪她們!是我自己要站在這的,吹吹這涼風讓人頭腦好清醒。」依蘭淡淡的說。
沈青雲伸手把依蘭攬到懷裡。「你剛喝了酒,不宜吹風的!」聲音溫柔的出奇。
聽了沈青雲那溫柔的出奇的話語,依蘭心裡暖融融的,側臉伏在沈青雲的懷裡,感受著他那寬闊而溫暖的胸膛。輕輕問道:「怎麼這麼早就散了?」
「沒有你覺得沒意思。就讓她們早早散了!」沈青雲輕撫著依蘭的頭髮。
依蘭在沈青雲的懷裡輕笑了一下。「青雲!」
「嗯!」聽到她這樣呼喚自己,沈青雲心裡掠過一絲激動。
「我覺得那兩位老姨娘好可憐!你能不能以後多照顧照顧她們。」依蘭有感而發。
「好!明天我就交待韓福,多撥給她們些份例就是了。」沈青雲點頭答應著。
「你真好!」依蘭喃喃的說。
「你這個善良的傻丫頭!光會為別人著想。」沈青雲托起依蘭的下巴,低頭凝視著依蘭的那張小臉。
「謝謝你!」依蘭的一雙清澈的眼睛仰視著沈青雲。
「什麼?」沈青雲疑惑的問道。
「一切!」依蘭輕聲說出了這兩個字,神情卻是非常的認真。
「你記住,我是你的丈夫!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沈青雲捏著依蘭的下巴鄭重的說。
依蘭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可是丈夫也不能把我娘家的事情都管了呀?我還是該替哥哥和母親向你道個謝才是。省得你以後怪我不知道禮數!拿這個來笑話我!」依蘭的聲音變得很嬌柔,眼睛調皮的瞅著沈青雲。
望著懷裡嬌俏的人,沈青雲開口道:「好吧!如果你非要謝的話我也沒辦法。不過,你可是真心誠意的要謝我?」
「當然是真心誠意的了!這還有假嗎?」依蘭疑惑的搶白道。不知道他怎麼有此一問。
「光說聲謝字誰都會。那可不是真心誠意的!你得用實際行動來謝我才行。」沈青雲的眼神漸漸變得曖昧起來。一隻大手也在她的背上來回摩挲著。
看到他那曖昧的眼神,感覺到背後他那雙大手越來越灼熱的溫度。依蘭就後悔剛才的搶白了。她知道他此刻的眼神代表著什麼。「好啊!那我明日給你做我最拿手的綠豆糕吃。」依蘭故意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