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你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興許能救你也說不定呀!」依蘭扳過小琴的肩膀。
「是呀!快把事情仔細的告訴少夫人。也許還能救你這條小命!」趙媽也在一旁催促著小琴。
小琴抬頭瞅了一眼依蘭,眼神中好像多少有了些希望。小琴抬手擦了下臉上的眼淚。「我把熬好的湯給老夫人送去。誰知剛走到奉慈閣的門口就見二姨娘和她的丫環蓮兒正好出來。二姨娘看見我故意上前打翻了盛湯的瓷盆。我氣憤不過頂撞了幾句。她就上前來打我,我便急忙躲開了。哪知二姨娘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了。然後她就流了好多的血。可是二姨娘身邊的蓮兒非說是我撞倒的二姨娘!少夫人,真不是我撞到的。是她自己滑倒的!少夫人,你可要救救小琴呀!」小琴說完又哭了起來,只是兩隻手因為害怕死死的拽住了依蘭的衣角,而且全身還輕微的顫抖著。
「小琴,你不要害怕。我會想辦法救你的!」依蘭拉過小琴拽住自己衣角的手,重重的握了一下。
「趙媽,你哪都不要去!在這陪著小琴。有什麼事馬上來回我!」依蘭起身吩咐完便快步走進了天香院。依蘭知道麗紅完全是衝著自己來的!只是可憐了小琴,讓她替自己受苦了。依蘭心裡也深深的責怪起了自己:要不是自己讓小琴去送湯她也不會闖下這樣的大禍。如果自己親自去給老夫人送湯的話,可能也就出不了這樣的事情了。依蘭告訴自己:這次就算是拼了這個少夫人不做,也不能讓小琴因為自己而送上命。
依蘭一邁進天香院便看見院子裡整齊的站滿了婆子和丫頭們。只見那些婆子和丫頭都低頭噤聲,院子裡的氣氛很凝重。看來今兒這事嚴重了!依蘭心想。
當依蘭輕輕走進天香院的正屋,只見沈老夫人鐵青著臉坐在正位上。蓮香以及韓福等都垂手侍立一旁。
「參見婆婆!」依蘭深吸了口氣後給老夫人請安道。
「嗯。」沈老夫人只抬了下眼皮,仍然板著一張臉。
「韓管家,麗紅情況怎麼樣了?」依蘭走到韓福身旁輕輕問道。
「現在還不知道,產婆和大夫都還在二姨娘的屋裡呢!」韓福低首回道。
依蘭轉頭望了望裡屋見仍然沒有動靜,只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靜候。心裡忍不住默默祈禱:希望菩薩保佑麗紅肚子裡的孩子沒事!要不然看這陣勢,小琴恐怕性命難保!依蘭明白這個孩子對將軍府的重要性。沈青雲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可是膝下還沒有一兒半女。老夫人盼孫子已經盼了好久了,沒想到今天又出了這樣的意外!如果這個孩子要是有什麼意外,恐怕對老夫人的打擊也不小!
廳裡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到,主子奴才們都不敢言語。大家都看著老夫人的臉色行事。
正在大家都等得心焦的時候,沈青雲面色凝重的快步走了進來。沈青雲一進門瞅了一眼坐在側座上的依蘭後,便走到老夫人的面前。「母親,麗紅怎麼樣了?」沈青雲面上流露出關切的神色。
不知為什麼看到沈青雲因為麗紅而臉上流露出的關切之情的時候,依蘭的心好像被針紮了一下,輕輕抖了一下。
沈老夫人沒有言語只輕輕的搖了搖頭,算是做了回答。
這時,裡屋的門開了。關郎中走了出來。
「關郎中,麗紅怎麼樣?」沈老夫人慌忙起身急切的問,面上透露出少有的緊張。
關郎中面色凝重的走上前給沈老夫人作了一揖。「大人沒什麼事!只需好好調養就能痊癒了。只是孩子,保不住了!產婆正在裡屋給姨娘收拾。」關郎中無可奈何的回道。
關郎中的話一時激起了千層浪。
「這可怎麼好呀?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沈老夫人聽罷,竟然手錘著胸口痛哭流涕起來。
沈青雲忙上前撫住老夫人的肩膀。轉頭吩咐韓福道:「韓管家,送關郎中!」
韓福答了聲是便帶著關郎中下去了。
依蘭聽到關郎中的話心裡也咯登了一下,站起身侍立一旁。心裡不禁為小琴捏了一把汗。
「母親,兒子還年輕以後一定會有許多孩子的!您還需保重身體才是。」沈青雲為母親擦拭著眼淚勸慰著。
「兒呀!你知道我都盼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卻又是這樣……」沈老夫人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這時,裡屋的門又開了,麗紅披頭散髮的由蓮兒及產婆架著走了出來。由於身體虛弱走了幾步便要歪倒。
沈青雲忙上前攔腰抱起了麗紅。只見麗紅的面色白得像紙一樣,沒有一點兒血色。
「你不好生養著跑出來幹什麼?」老夫人由蓮香扶著走了過來。
麗紅緊緊抓住沈青雲胸前的衣襟。氣息孱弱的說:「爺,都怪麗紅沒用!沒有保住咱們的孩子。產婆說是一個男胎!」說到最後失聲痛哭起來。
「是呀!已經快四個月了。是一個已經成形的男胎!真是可惜了。」一旁的產婆惋惜的搖著頭。
聽到這老夫人又開始流起了眼淚,沈青雲的臉上也儘是失望。
「這怎麼能怪你呢?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現在你要把身體養好了,以後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沈青雲在麗紅的耳邊輕輕安慰著,眼神中滿是憐惜之情。
依蘭瞧在眼裡酸在心裡。她從未見過沈青雲對任何一個女子曾這樣的溫柔過。眼前彷彿他們才是一對恩愛的夫妻,自己只是個可憐的局外人。
「將軍,要不是少夫人身邊的小琴故意撞到了二姨娘,二姨娘也不會流產的!」一旁的蓮兒一邊抹著淚一邊道。
「蓮兒,不許胡說!雖說是姐姐身邊的小琴撞到了我,可我看她並不是故意的!撞掉我肚子裡的孩子對她一個丫頭能有什麼好處?再說她一個小丫頭哪來那麼大膽子?爺,您還是不要難為她了。怪只怪麗紅自己的命苦!」說罷便氣喘吁吁的把頭伏在沈青雲的胸前。
沒想到這個麗紅還真是個厲害的角色,三言兩語便把撞掉她肚子裡孩子的罪名的主謀扯到了自己的頭上。而且這個人簡直就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明明是她自己打人不成反倒摔掉了自己的孩子!可現在讓人們一聽,就成了自己唆使小琴故意撞掉了她的孩子!依蘭心想:看來這次自己和小琴是誰也脫不了干係了!此時的依蘭站在一旁勸也不是替小琴求情也不是,唯有默默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一切。
沈青雲抱著麗紅拿眼角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默默無語的依蘭。然後抱著麗紅向裡屋走去。「你放心吧!這事交給我。你只要好生養著就是了」沈青雲承諾道。
麗紅靠到沈青雲的懷裡點了點頭,她知道將軍是從來說一不二的。
沈青雲輕輕把麗紅放在床上。轉頭對站在床邊的蓮兒吩咐道:「蓮兒,好生伺候姨娘!」說完便快速來到外屋,朝沈老夫人低頭說:「還請母親回去好生休息,這裡的事情交給兒子來處理吧!」
沈老夫人想了一下,又瞅了一旁的依蘭一眼。「依我看呢,這事和我的兒媳沒有什麼關係!至於那個什麼小琴,既然事情都出在她的頭上,那就應該給麗紅一個公道,給我那沒出世的孫子一個公道!從重發落就是了!」
「是,兒子知道了!」沈青雲朝沈老夫人作揖道。
隨後蓮香扶著老夫人走出了大廳。
目送老夫人離去的依蘭深鎖了眉頭。雖然老夫人排除了自己的罪名,自己在心裡感激她老人家對自己的信任。可是小琴卻是罪責難逃了,不知道沈青雲會怎麼發落小琴?依蘭心想:這次只要能保住小琴的命,不管想什麼法子,她都要讓沈青雲網開一面。
「韓福,把小琴帶到正廳!」沈青雲用冷冽的聲音吩咐著韓福。
「是,將軍!」韓福領命而去。
隨後,沈青雲沒有理會一旁的依蘭,獨自走出了屋子。
依蘭見狀只得也跟著走了出來。沈青雲一直背著手慢慢走在前面,以他的武功修為來說肯定是知道背後一直跟著他的依蘭的。可是好像他並沒有理會他身後的人的意思。
在後面尾隨的依蘭心下也犯開了愁。出了這樣大的事,恐怕只是一味的替小琴求情,沈青雲是不會放過小琴的。可是除了求情以外,總不能把麗紅自己摔倒的事說出來。當時,除了蓮兒以外跟前並沒有其他的人。而且就算有證人,也未必願意幫小琴的。到時,只能給別人落下個誣陷好人的口食。那樣只能把事情越弄越遭!
依蘭一直默默的跟著沈青雲走出了天香院。這時,天香院門前已經沒人了。看來,小琴已經被帶到大廳了。看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試一試了!依蘭跑上前去攔住了沈青雲的去路。
「在我身後跟了這麼久,有什麼話就快說吧!」多日不見,那雙眼睛仍舊清澈如水。為了掩飾心中的陣陣漣漪沈青雲的冷目朝別處望去。
「你想怎麼發落小琴?」依蘭又上前邁了一步急切的問。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沈青雲略一低首就感受到了依蘭的氣息。那是一股淡淡的蘭花香,這清淡芬芳的蘭花香氣好像清水一樣總能撲滅他如火的怒氣。那雙急切的眼睛好像觸動了沈青雲心下的某顆柔腸,他伸手撫住了依蘭的肩膀。耐心的說道:「這次的事我作為將軍府的主人必須做出個決定,給麗紅一個交待!給老夫人一個交待!同時也給家下人們一個交待!要不然,以後這將軍府裡豈不是要亂了套嗎?你明白嗎?」沈青雲一改往常冷冽的目光,溫和的望著眼前的人。
「這我都明白,可是你不會要小琴的命吧?」依蘭緊張的問。
沈青雲縮回扶住依蘭肩膀的手。轉過身背著手大聲道:「我這將軍府不是草菅人命的地方!」
聽到沈青雲的話依蘭心下一喜。看來他只是想責罰一下小琴罷了,是不會要她的小命的。「那你想沒想過是我指使小琴撞倒麗紅的?」望著眼前那偉岸的背影依蘭開口問道。她想知道剛才蓮兒的話沈青雲是否會相信。
沈青雲側轉了下身子,冷笑道:「清高孤傲的楚依蘭!恐怕你的丈夫我沈青雲在你心裡也沒有幾斤幾兩重吧?你又怎麼會在意麗紅和她的孩子呢?」
「那你又何嘗不是清高孤傲的?恐怕在你心裡我這個做妻子的也沒有幾斤幾兩重吧?」依蘭別過臉去幽幽問道。其實自己的真情早已因他的屢次傷害而塵封心底。明明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為什麼還要來指責自己心裡沒有他的份量呢?他這個人做事總是這麼的矛盾!讓人摸不著頭腦。
其實依蘭不知道:沈青雲的內心也是矛盾異常。他每晚都會打開那個蒙面女子的畫像發上一會兒呆。多少日子以來這已經成了他臨睡前的習慣,如果有一天不看那晚他一定睡不好覺!沈青雲有時也會問自己:明明自己對在楊樹林中碰到的蒙面女子情有獨鍾,可為什麼每次見到依蘭他的心還會莫名的跳動呢?最後沈青雲把問題歸結於可能她們兩個有著相同的氣質吧!一個猶如一株白色的蘭花。飄逸、脫俗;另一個猶如一株藍色的蘭花。高貴、嫻靜。不過他的最愛是前者!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放棄過找她,只是這朵白蘭猶如人間蒸發一樣,派出去的人沒能帶回一點兒關於她的消息。至於後者,他也本想好好對她。可是當沈青雲發現她竟然和皇上有著說不清的關係時,遂憤怒的把她束之高閣。本以外對她已經無情,可不明白為什麼再相見時仍然有一絲說不出的柔情。
「所以我們永遠也走不到一塊兒!」沈青雲抬頭望了望湛藍的天空,隨後便快步朝大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