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伴隨著郝仁的闖入,而她這個時候已經無力再見他最後一面……柔弱的手兒打在床邊,雙目合上之時,最後兩顆淚珠滑落……她與他,注定生死永相隔……
郝仁一個箭步飛過去,撈起她柔軟的身子,顫抖不已,淚水狂流:「你……居然這麼狠心?!我……拚命出來與你相聚……而你卻用這種方式懲罰我的過錯嗎?!……小新,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郁思妍與左弘文趕至,郁思妍頓時癱軟在丈夫的懷裡,哭泣不止。小默與蘇蕊趕過來,見郝仁正抱著失去知覺的葉茗茱痛哭,便大聲一嚷:
「快送醫院——小新不會這麼脆弱的——她不會!!!」一群人便哭喊著將已經失去意識的葉茗茱抬上車,送到了醫院……
他們出出進進這個急救室一共多少次?一共經歷多少次生離死別?一共經歷多少次痛苦磨難?對宣判死亡的死神他們卻步,卻又是渴望見到!
郝仁緊緊盯著頭頂的急救燈,心中牽掛的那個人,受了太多的苦,也做過太多的錯事,可她依然是善良的,依然是值得原諒的。他愛她,卻不知她愛他更多;他愛她,卻是將她傷得最深的那個人!時光不可能倒流,而他只期盼她能活著看著他對她的贖罪,看著他對她深深地愛。
他允許她罵他傻,允許她不斷的拿他整蠱,甚至寧可她依然不斷的對他報復,對他逼迫……他都希望能看到一個有生命力的她。無論是葉茗茱還是白小新,只要她活著……讓他做什麼他都肯……因為,現在、很久以前、他傻的時候、他落寞的時候、他暴躁的時候……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愛她……深深地愛……
急救室燈『啪』的一聲熄滅,醫生表情凝重地走出,說了比死亡更殘酷的宣判……她,已經失去行走的能力……她,由於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藥,就算能夠奇跡般甦醒……智商也很難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
郝仁漲紅的眼睛裡流出淚水,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她,至少沒有死!白天黑夜,他死死地守在她的身邊,一遍又一遍地唱著『偏偏喜歡你』……
氧氣罩裡有著她的氣息,身上還有著活人的溫度。他輕輕柔柔地抓著她的手,感受著她的生命力,就算她一輩子不醒……他,也同樣感謝老天讓她『活』在他的身邊……
離這個病房不遠處的另一個病房裡,他的親哥哥白冷雲,正輕輕柔柔地抓著另一個在死亡線上掙扎的白素兒……他,同樣也感謝老天能讓她『活』在他的身邊……
在這一刻,他們兩兄弟的愛人都承受著比生、比死更痛苦的抉擇。在這一刻,他們兩兄弟都承受著比生、比死更痛苦的守候……
郝震天牽著白文晨的手來到了葉茗茱的病房,而雲朵牽著白文曦來到白素兒的病房。對兩個孩子說了同樣的話:「跟媽咪多說些話,媽咪就不捨得離你們而去了……」
兩個孩子乖巧地站在床前,大聲的叫著『媽咪』,大聲的背誦小故事,小詞詩。大聲的唱歌,還在病房裡跳起了舞蹈……笑著、哭著、乞求著……
不知是過去了多久,白冷雲手下的弱手晃動了兩下,而白冷雲僵硬久了居然沒有感受到。當白素兒睜開雙眼,看著面前憔悴不堪、已無人形的白冷雲時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每天都來陪伴的白文曦大聲叫喊著:「媽咪醒了——」白冷雲才瞪大不可思議地眼睛,猛得抓緊白素兒的手,卻是激動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白素兒兩行清淚滑落,本已經自己還在夢中天堂,可感受到他疼痛地緊張,便揚起一絲微笑,弱聲道:「我……居然沒死?她……死了嗎?!」白冷雲興奮無比的面容瞬間悲痛不已,眼淚從眼角湧出……白素兒頓時也是難過不已,哭問:「她……死了?!」白冷雲趕緊穩住她的情緒,聲音提高了一些:
「她沒死!」只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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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輪椅上,坐著一個身著婚紗的女子。女子面容淡然,眼底閃爍著如嬰般純淨……婚紗裙擺拖得很長很長……而提著婚紗擺尾的是一對十分好看的龍鳳胎……
站在她身後推輪椅地英俊青年一身粉色西服,領口處還有一個十分可愛的粉色小領結!男子將輪椅推進了漆黑的海底世界,一步一步地向黑暗裡走著……走著……卻是越走越亮……
當海底出現一條又一條發光魚兒時,拖著婚紗擺尾的龍鳳胎驚呼起來:「媽咪……好多媽咪……我們的媽咪……」坐在輪椅上的如嬰女子,輕輕地將眼皮抬了一下,偏著腦袋十分認真地看著這些好看的發光魚兒……
男子蹲到她的輪椅旁,抓起她柔弱不已的手兒,放到自己發燙的唇上顫吻了一陣……將她臉頰的碎發攏到耳後,看著她在這發光魚的照射下十分美好十分平靜的臉,淚水靜靜從他的幽目裡湧出:
「小新……我是你的丈夫!我會好好保護好這些你……相信我……我會保護你一輩子……」輪椅上的女子眼中閃爍一下,輕輕將美目低垂,不用再費力思考任何問題,算計任何陰謀……
郝仁站起身,繼續推著輪椅,轉到了海洋館的另一側。這是段小刀特意為葉茗茱建立的極地企鵝館,頓時一排排小企鵝列隊歡迎起來……身後的白文晨與白文曦又是一陣驚呼……
企鵝們猶如一個個小巧玲瓏、穩重斯文的紳士,白白的肚皮穿著燕尾服。跳起舞來、搖頭擺尾……一個接一個地『撲通』『撲通』躍進了水中……在水裡歡悅地暢遊起來……
坐在輪椅上如嬰般的葉茗茱頓時被這種場面吸引,眼底閃爍的陣陣色彩讓郝仁激動不已……趕緊蹲下來,為她介紹著每一個企鵝的品種,每一個企鵝的小代號,還有那個傲然屹立的帝王企鵝……
葉茗茱的兩眼放著光芒,嘴角是癡癡地如孩童般的笑容,卻是十分認真地聽著丈夫詳細的介紹,傻傻地點著頭,含糊不清的說:「企……鵝……」
郝仁頓時張大不可思議地眼睛,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激動不已,聲音提高了一些:「小新……我是誰?」
「丈……夫……」猛得將她柔軟的身子擁在懷裡,這……是上天多大的眷顧?她,終於認得他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