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燃著兩盞壯如兒臂粗的蠟燭,正嗤嗤的冒著火光,引得整個房間熠熠生輝。
殷顯、殷獨拿了東西過來後就識相的消失不見了人影,祈歌閒適靠坐在床榻上,把受傷的外衣脫下,解開單衣,褪至露出簡單包紮的傷口,然後,淡然的看著我。
我忙打濕了布巾,走過去,然而祈歌卻沒有自己要動手的意思,我咬咬牙,上前解開他自己胡亂包紮的繃帶,那上面的血跡點點,我顫著手假裝看不到。
那是在肩胛骨處的箭傷,箭頭早就拔了,傷口卻還是因為剛才的動作扯出了一些血跡。
小心翼翼的用濕巾覆上他的傷口,才輕輕擦拭一下就聽到一聲輕的吸氣聲,我下意識的就拿開毛巾,嘴對上去吹了吹。
囧,貌似把他當小孩子勒,不好意思的抬起頭,卻發現他墨如點漆的眼眸此刻盛滿了柔情,正專心致志的看著我的小動作。
再一次低頭老臉爬上紅暈,我又問出他還沒回答的問題,「你…咳,公子笙,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今天是不是和北沐寒去秘密找了地圖?」
「你也知道地圖這件事?」祈歌挑眉,慵懶坐著,卻散漫了百花。
「我……我當然知道。」那個地圖,無機。天玄什麼的,我也想找到啊,金銀珠寶我不要,可是對於能不能轉換時空這種力量,我還是很好奇的,「你還沒回答那,你們今天到山莊哪個地方去了,怎麼搞的一身傷?」
「你是關心你家少堡主,還是擔心我?」顧祈歌斜眼看我,眼裡清透如昔。
被他一看,我只能支支吾吾說不清,「這個…那個…不是一樣的嗎…。」
「我知道了,你不用說出來。」
他知道什麼了,我只是很單純、很單純的問一下而已,不要那麼認真啦。
「你應該知道我和北沐寒是為了地圖來到御劍山莊的,今天,我和他去山莊四處查探了一下,如你之前看到的一樣,蕭劍仁不像是市人所知的那樣仁善正派,而且御劍山莊有很多機關暗道,一時半會還難以掌握實際情況,只能慢慢摸索了。」
我不語,仔細著手上的動作,擦拭乾淨傷口後,再次拿乾淨的紗布綁好,有了之前幫鳳銘夜包紮的經歷,這次就顯得更熟練一些了。
祈歌靠在床榻上眼微閉,銀色面具覆在上面襯得人俊如神弒,銀白色的頭髮簡單的束著,恍如九重天上的謫仙。曾經白衣黑髮清朗溪潭,如今銀髮青衫淡入江南水墨畫。
他的頭髮怎麼變的銀白,又是為什麼好好的帶上面具,還有,不是宰相大人唯一的兒子嗎,又怎麼會成為江湖人口中的公子笙…太多的疑問,如鯁在喉,卻不知從何問起,又要以什麼身份去問…
「好了…」我打上最後步驟的花式蝴蝶結,退後一步,深呼口氣道。
祈歌看著蝴蝶結綁帶但笑不語,我不知從何來的著急和無措感,只能虛心道,「既然已經好了,那麼,公子笙…我回去了…」
他眼眸黯了一下,但還是波瀾不驚道,「是該回去了…」
「你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我不死心的問道,卻又忍不住暗地鄙視了下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就算人家認出來記得你是花不離又怎麼樣,鄰家小妹而已,人家沒必要給你交代太多!
「……」祈歌依舊靠在床榻,半響未語,神色不明。蠟燭燒了將近一半, 一隻盲目的飛蛾在自投羅網,燦爛燃燒了自己,卻使得燭芯晃動了一下,波瀾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