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碎碎念碎碎念,轉身往另一條分叉路走去,條條大路通羅馬,地球也是圓的,御花園那麼大,總會找到的,現在時間還早,還可以四處看看難得的皇家級旅遊勝地。
奇怪的是,越往小路深處走去,景致愈加幽深,停下腳步,更有潺潺流水之聲,正打算原路返回。
突然聽到近處有奇怪的聲音念著:「殘硯…墨,斷琴…」
有人?我又喜又驚,喜的是可以問路了,驚的是在這麼隱秘的地方,要是衝撞了什麼貴人,會不會被秘密解決掉。終究是好奇心驅使,我聞聲前去,扒開前方遮掩的枝葉,待看清是什麼,不由自嘲一笑…真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發聲的是一隻站在石桌上的鸚鵡,偌大一片湖光映襯下,翡翠色流邊的輕羽,淡黃色的尖嘴,正搖頭晃腦念著詩。
饒有興味的聽著,雖是斷斷續續的幾個字,勝在新奇。不由拍手鼓掌,聽得聲音,那鸚鵡停了下來,翅膀扇扇卻還是沒有飛走。
呵呵,這只鸚鵡倒是膽子挺肥的!
「鸚鵡學舌,還能學人背詩…真真是稀奇呢」
上天作證,其實我這是誇它,但顯然它聽懂了,並且以為我是看不起它。於是張著嘴尖聲一個勁地喊「醜八怪,醜八怪…。」
什麼!好意當作驢肝肺還敢說我醜,真沒有審美觀,怒了「死鳥,破鑼嗓,給我停下,給我安靜!!」
「醜八怪醜八怪…」
「原來只會一句…。」
「醜丫頭,醜丫頭…」
「……」
「再說,再說我把你鳥毛拔了,把你扔去湖裡裸游!」
背後一聲輕笑,我僵硬轉過頭去,足足半分鐘才勉強回過神,那是一位白衣男子,玉色修長的手執著一管碧玉簫,長身玉立。身如壁立千尋,意若寒潭秋月。那眉如朗月,那眼黑似曜石,眉目如畫,恍若謫仙。堪融冰雪的淺笑,真是梨花為神玉為骨,堪堪叫人魂銷。
墨色長髮只被一根銀白束帶固定,偶有些許在微風中輕揚,一霎那我本能的想起詩經中的一句話,『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風家兩兄弟一個過妖,一個過邪,而他,卻是恰到好處的賞心悅目,滿分!
一直忘神的盯著他看,直到他清咳一聲,我才尷尬一笑。
一旁的鸚鵡見他過來,喊得更是起勁「主人,救命,救命…」
難…難道,這毒舌的鸚鵡竟是這樣神仙般的人養的?
更加覺得尷尬,我紅著臉試圖解釋「那個,剛跟它開玩笑的,我不會真拔它毛的…」
「我沒怪你」醇然悅耳的聲音「我知道一定是它先惹你的,都怪硯墨把它教壞了。」
訕訕笑了笑,我決定轉移話題,「其實它還是很聰明很可愛的。」當然是在沒惹我之前。
「恩…」
「你有給他取名嗎,它叫什麼呢?」
「鸚兒…」
「……。雌性麼」
「這個…我沒研究過…」
「咳咳,不錯不錯,名字很適合它…。這個…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可有婚配…?」搭訕第一步,摸清家底,可是…這樣會不會有點太直接了。
「…不才顧祈歌,家住京城,目前…尚未談婚配」如果我沒看錯,他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顧祈歌…」我默念一遍,「你名字很好聽也,而且聽起來很有內涵的樣子,不像我,花不離,真是俗透頂了!」
「執手相攜,死生不離…看來你父母是希望你能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他曜石般的眼清澈無他,只是看著我,卻像漩渦一樣讓人捲入,逃無所遁。
「哎呀呀,不管啦」我面上一熱,擺擺手「對了,你是來參加晚宴的嗎,怎麼會到這邊來的?」
………
數條龐雜通往御花園的小徑之一,沒有人注意到。在天際晚霞燃至最紅艷的時候,在那鏡湖旁邊,有兩人侃侃而談,少女妍姿巧笑,男子翩然出塵。
只不過,大半都是少女在說,而男子只或時回答,偶有梨花飄散落在兩人肩頭,那場景,卻是說不出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