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月喬總覺得不安,擔心父親,也擔心自己。
這一夜,她又一個人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夜空,一顆又一顆地數著星星。
從一數到十,從十數到百,從百數到千……
不僅沒有睏意,反而越來越清醒。
她索性一翻身,不再看了。
一陣涼風從脖頸處鑽進被子,冷得月喬不禁發出「嘶」的一聲,連忙裹緊被子。
夜已深,風也涼。
還有幾個人這樣徹夜難眠呢?
她悄悄起身穿衣,又找了一件薄的披風披上,輕輕開門出去了。
出了「素苑」,沒有多做猶豫,她就徑直朝東走去。這王府,想來除了後花園,應該沒有什麼還能讓她如此寢食難安了吧?
她憑著印象在後花園逛著,慢慢摸索,嘗試找出異樣,可惜一無所獲。
除了散發著陣陣幽香的琳琅滿目的奇花異葩,就是千奇百怪古怪嶙峋的假山奇石。
倒是她,轉了幾圈後就有些暈暈乎乎的了。為了不讓自己再迷路,她最終還是帶著遺憾離開了。
本以為一切都是悄無聲息進行著,不會有什麼異常了,可惜事非人願,她在回去的途中遇見了麟。
他背對著她站在她回「素苑」的必經之路上,想讓她不發現都難。
迎著月光,月喬能清晰地看見,他依舊著一襲玄黑色的袍子,雙手交握,置於背後,頭微仰,似是在賞月。他一動不動,散發著一種自然天成的王者氣息。
望著這樣的他,月喬有些怯步了,但終究還是硬著頭皮走向了他。
「麟哥哥,這麼晚了還沒睡呀。」她弱弱地開口。
因為選擇了相信他,她說話的語氣也變了。
似是才發現她的存在,他稍稍一愣之後才轉過身來,淡淡開口:「我出來賞月。」
此話一出,她不禁又想起了上次在此處相逢的場景。
「你還是這麼好的興致,喜歡來這裡賞月。」見她沒開口,他出口打破僵局。
似是在替她解圍,又似乎是在暗示著什麼。
「錯了,我這次是來看星星的。」她脫口而出,不知為何。
說完,還配上了一個捉弄成功的輕笑。
卻不知這一笑,激起了他心中的漣漪。
他靜靜地看著她,兩彎似月細眉,一雙如玉亮眼,櫻紅小嘴,凝脂嫩膚,完美至極,似是誤落凡塵的仙子。有些凌亂的髮絲在風中微舞,更添一分嬌媚,引人遐想。
有那麼一刻的衝動,他想要把她狠狠擁入懷中。
「都看到些什麼星星?」
可最終他還是很配合地陪她瞎掰。
「有牛郎織女星,還有……」
「噢——」
還沒說完,就聽見了他意味深長的這樣一聲。
月喬也猛然發現了不妥,我這是想暗示什麼嗎?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不知為何,他竟然不自覺地念起了這詩,好像是在嘲笑月喬一般。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月喬在心中默默念著這一句,總覺得就像是在說自己一樣,卻又是那樣的怪異。
他想要表達什麼呢?
而他只是問:「我念的對嗎?」
聽他這樣說,她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下尷尬的心理,喃喃地說:「原來你對這些也感興趣。
「有些瞭解。」
隨著這淡淡的一句,他們又陷入了沉默中,感覺怪怪的。
她依舊記得上次爭吵的事,可他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和她聊著,讓她很內疚。
「那你覺得他們這樣的結局好嗎?」她試著接上剛才的話題。
「很好!」
很乾脆,很堅決的回答。
一句話,震撼了她,同時也破滅了不知多少少女的憧憬。
難道他們不應該在一起嗎?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仙凡有別,能年年相見已是最好的結果,不用經歷生死離別的痛,也不用經歷茫茫無期的相思之苦。」
多好的解釋呀!
可惜,她只聽到了前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