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蘭死了,麟也沒再回過沈府,而父親也只不過是從官場轉移到了草藥的世界裡,所有的人都離月喬遠去,她再次變成了那個孤獨的孩子。
周圍的一切依舊,可她卻無法再融入其中。她想要逃離,逃離這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地方,想要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靜靜地呆著,靜靜地品味孤獨。
不知怎的,她就已經置身在了嘈雜的市集中,漫無目的地走著,一直走著,不知現在在哪裡,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她希冀著能逢上些什麼,卻什麼也沒遇到。
她就這樣一直走著,完全不知道身後不遠處也有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在無聲地走著。
她穿過喧囂,走過人群,來到了一片靜謐的湖邊,終於佇足了。也許這才是她想要來的地方。
「落月湖」,顧名思義是月亮落下的地方,也是賞月的最佳地點,可惜她從沒在這裡賞過月,頂多也只是背著父親白天來這裡,在湖上泛舟戲耍,夏日時看看荷花盛開的美景,可惜現在是沒什麼美景可賞的了。
她惆悵地面對著這一片熟悉的茫茫湖泊,不願再來此處,終究還是來了,帶著滿身孤寂滿腔愁苦。
白日的湖面幾乎沒什麼人影,那一葉在湖面上自由漂泊的扁舟很快就進入了她的眼球。
匆匆趕到那棵古老的槐花樹下,果然,舟已不在。
「何伯,送我去湖中心,就是那條小船上面。」她忙對在船上休息的船家說。
「姑娘,真不好意思,那船上之人吩咐過了,不希望有人去打擾,我送你去別的地方吧。」
顯然何伯把她當做了普通的渡船人。這也難怪,她已經好久沒到這兒來過了。
「何伯,是我呀,月喬,你不認識了嗎?」
聽她說完,船家又認真地瞅了瞅她,才說:「原來是月喬呀,幾年沒見,越長越水靈了,都快不認識了。」
他這才忙起身撐船渡她過去。
「月喬呀,你這幾年去哪兒呢?怎麼沒見你再到這兒來了。」
不知如何向他解釋,她只好說:「有些事出遠門了,剛回來。」
「難怪那位王公子每次都是一個人來,現在好了,他也不用再這樣等下去了。」說完,還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月喬知道他誤會了,可也沒說什麼。
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那船旁邊,何伯剛要叫船上之人,就被月喬制止了。她一個人靜悄悄地上了船後,何伯也撐著船回去了。
走進船艙,依舊是那些熟悉的桌椅,熟悉的屏風,一成不變。繞過屏風,她看見了一個獨自飲酒的男子,一壺酒,一單影。
聽見聲響,他想都沒想就吼道:「沒說過不要來打擾嗎?出去!」
她顯然是有些嚇住了,竊竊地叫了一聲:「煜哥哥!」
她不知道為何還會如此叫他,可她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而他也在這一聲叫喚後愣住了,多久沒聽人這樣叫過了,好像從父皇死後,就沒人再叫過了吧。
彷彿是在做夢,他緩緩抬起頭確認,對上了她驚喜的眸子。是她,她終於還是想起這個地方了。
「煜哥哥,真的是你嗎?」她再一次叫他,想要確認。雖然知道他已是皇帝,他已經變了,可她還是叫了出來。在這裡,她從沒把他當過太子,現在也不想再把他當做皇帝。
而他也不想再這樣生分下去,也許,是時候告訴她了。壓抑了太久,總有控制不住的時候。
他回道:「是的,我還是你的煜哥哥。」
簡單的一句話,解釋了一切。
果然,他還是我的煜哥哥,那個帶我從家中溜出來玩的哥哥,那個聽我訴苦的哥哥,那個陪我哭陪我鬧的哥哥。他有他的孤獨,我有我的寂寞,我們總是來這裡相互傾訴,再平靜地回到原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