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她就醒了。而她的第一句問話便驗證了我的所有推測。
「你的真身是什麼?」
她終於還是平靜了下來,開始發問,這一次她肯定要全部問得清清楚楚的,而我會告訴她所有的一切,然後等待宣判。
我裝作沒回過神兒來,停頓了一會兒才壓著嗓子開口:
「麒麟!」
聽到這個回答,她笑了,大聲的笑,陰冷的笑。
這就是她知道真相後的反應,因為她此時才從夢中驚醒。
麒麟!是呀,他早就告訴過她,只是她沒在意而已,一廂情願地認為他就是我,賴在他身邊。難怪他對她會是這種忽冷忽熱的態度!難怪她似乎永遠都走不進他的世界!如果他是我,他又怎能不知道她母親的事?如果他是我,他為何遲遲不與她相認?如果他是我,為何在問他是否為人類時那般訝異?
所有的一切她都明白了,但還是晚了。
或許她等的是我,但愛上的卻終究還是他。
他的本體是麒麟,身份是萬妖之王,身邊的隨從也全是妖,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她真心相待的雀靈姐姐也是妖,而且真身還是孔雀,早已通過名字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了。
我天真地以為讓她知道真相就會回到從前,卻不料我的自私,竟讓她陷入了痛苦的泥沼中,日日愧疚,難以自拔。
那時,我本應留在她身邊照顧著她,但是卻是力不從心。
因為他認為是我故意引他前來尋找鳳凰戲耍了他,因為他以為月喬和我在樹林深處相認了,因為我告 訴他我將他的身份告訴了月喬,所以我徹底激怒了他。
我知道惹到他會是怎樣的後果,但只要看見他,我就會想起圍村原野上那被活活生吃的狐族同胞,讓我無法平靜,無法用理智思考。
既然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這樣破滅了,我又何必再眷戀這生無可戀的世間呢?
與其這樣,不如就此毀滅!
我的目的就是徹底激怒他,讓他失去理智,毫不反抗被他一掌擊斃,遺恨終身。
只要我死了,那麼關於「四靈傳說」的一切恩怨紛爭也就都結束了。
一切的一切,都將隨著我的魂飛魄散而終結。
不出所料,他的那一掌在我話音剛落時就襲了過來,迅猛了剛硬,而我沒做任何抵抗,任其落在我胸口心房處,推著我向高空飛去,然後重重跌落在地上,揚起數丈塵土,一片土灰中,震飛的枯黃的落葉,紛紛揚揚從空中飄落,正好全落在我身上,為我舞著生命中最後的旋律。
但是,人生就是這樣的悲劇,在你想死的時候死不了,重拾生活的信心時,卻又突然被告知塵緣已盡。
他雖然憤怒,卻並沒有失去理智,這一掌完全要不了我的命,最多也只是癱上半年而已。
當我正微笑著和塵世告別時,卻聽見他從遠處傳來的諷刺聲:
「你就這麼想死嗎?我告訴你,你的命是我的,我讓你什麼時候死,你才能死!」
說完,他又補上了一句:「你不要總想著把滅族的仇算到我身上,若不是你當初帶著他們叛離,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所以,罪魁禍首是你,是你一手造就了他們的死亡。」
他說的沒錯,是我親手害了他們。但是,他也休想逃脫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