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銘軒三樓一個角落靠窗的位置裡閃出了三個人來,安靜地看著林語靜和白易新他們離開的身影。
安仕臣倒了杯酒,拿著酒杯,晃了晃裡面的酒,對對面坐著的林凌雲說道:「倒沒想到皇后娘娘竟有如此身手,真看不出是那位人們口中所說的丞相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至連自己院子都八年沒出去過的皇后娘娘。我想,如果不是有了身孕,她剛才的動作應該會更快更輕靈吧。」
林凌雲也是錯愕:「她何時練就的這身功夫?誰教的?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更沒察覺……依剛才的情形看,她的身手,絕對不在你我之下。」
沈若傲喝了口酒,睨了身邊的林凌雲一眼,語帶譏諷地說道:「最好別說這種讓人笑話的言語。好歹是你的妹妹,你對她的丫鬟都那麼上心,卻一點也不瞭解自己的妹妹,被人聽了,會貽笑大方的。」
林凌雲同樣睨了沈若傲一眼,壞笑的樣子,說:「怎麼,你對我的舊情史這麼感興趣?還沒過門就吃起醋來了。若日後我再娶妾室了,你豈不是要弄得整個林府都一股酸味?」
聽了這話,沈若傲氣得不行,討厭他那副自以為是的嘴臉,但她並不可能如一般女子那樣或撒潑或委屈,而是一副既不在意,也不生氣的樣子,將被中酒飲盡,漫不經心地笑說道:「隨你。反正我對你又沒感情,又沒期待,嫁你不過是因著不得已,無所謂你將來會如何三妻四妾。若你妾室太吵,我便隨你娘,青燈古佛相伴,也總好過伴你這麼個無情無義的負心郎度日如年的好。」
林凌雲的眉頭蹙了起來,轉過頭認真地審視起沈若傲來,見她的表情得意中一份毫無掩飾的狡黠和驕傲。便知她是刻意拿自己的母親說事,並且很自信,這番話會讓自己的心中有所觸動。
的確,他很能明白女子和別人一起分享一個丈夫的淒苦,自己的母親生性是個驕傲的女子,無法忍受這樣的待遇,寧願選擇青燈古佛。他從小見到這樣的一個不幸福女子的生活,就暗自發誓不可能讓自己未來的妻受這樣的苦。
想著,林凌雲回過了頭去,仰頭喝盡了杯中酒,想到自己不久後就要娶沈若傲為妻,他早已看出沈若傲也是個心中驕傲的女子,定然也不會委屈自己,只怕以她的烈性,可能棄他而去都有可能。雖然之前對沈若傲說是因著不想傷其他女子而故意傷她,但是林凌雲的內心深處不知道為什麼,卻是一股很強烈的力量在告訴自己:斷然不能傷了沈若傲。他不忍心。很奇怪的,他會不忍心傷害彩兒以外的女子。
沈若傲並不理會他了,而是起身,坐到了安仕臣的身邊,和安仕臣喝酒說笑起來了。
這個時候,小蓮領著冰雪公主和阿離正上樓來。
一隻輕舟在平靜的河面上緩緩划行,張力、高畢和船夫在船尾那頭,而白易新和林語靜則在船頭,兩人隔著一桌簡單的酒菜坐下。
白易新拿起酒壺往林語靜面前的杯裡倒了半杯酒,對她說道:「你懷有身孕不宜飲酒,這個竹青酒烈性不高,定量飲用對身體反而有好處,你倒是可以品一點。」
林語靜看著他給自己倒的酒,順著那隻手向上,看著那張臉:「五王爺那麼認真地叫我來就是為了飲酒嗎?」
白易新的動作一頓,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將酒壺放到桌上,抬眸看向林語靜,問道:「你和他在一起時也是這麼直來直去,切重點,求速決嗎?」
林語靜看著對方,有些不解他的話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白易新沒再接著那個話題說下去,而是喝了口酒,拿著酒杯站起身,看著岸上熱鬧繁華的場面,說:「他的確很有才幹,將月尹治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想來,父皇在天之靈若是看到這一切一定會很欣慰,會滿意於自己選擇了一個很好的接班帝王。」
林語靜只是聽著,沒有說話。
「可是,」白易新頓了頓,嘴角彎起一個諱莫如深的笑:「他本什麼都沒有錯,錯就錯在是他治理了這一切,將這一切變得越來越好。」
「他的這個錯原本不會是錯,只要有些人能忽視這個所謂的錯。不要把它看成是個錯。」林語靜淡淡開口。
「呵呵,你是在說我嗎?」
「有些東西是負擔,何必要給自己爭取這些負擔。這不是什麼使命的東西,太沒必要。」
「你看!」白易新突然放開了一般,他倏地張開自己的雙臂,敞開自己的胸懷,看著眼中所有的一切,說道:「這所有的一切,也可以都是我的!只不過因為女人,因為我們各自的母親的寵辱不同,便讓我們兩人有了不一樣的結果。他,擁有了一切!而我,我落得了風,落得了雨,落得了雲淡風輕,什麼都沒有!」
林語靜看向他:「山水是你的,天地是你的,風雨是你的,並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你得到了他沒有的瀟灑,你得到了他沒有的山水舒心。實在不必因為心中的不甘生出許多事來。」
白易新看向林語靜,臉上苦澀地笑了下:「你居然在說服我,為了他說服我?寡言少語的冷美人皇后原來,也是個頗有口才的人……可你知道嗎?一切得到不是因為得到就能令人滿意的,要看是否願意得到。」
他的音量平緩了,有些無奈,也有些疲憊。似乎是太累了。
為了他在說服他?林語靜愣了,白易新的話讓她像被潑了冷水一樣的呆了,自己,自己竟然為了白易楓……?!
「原本,你也可以是我的。」白易新看向了林語靜,眸光變得深沉,裡面都是佔有的慾望,他說道:「如果,我獲得了他的一切,也能擁有你了。必須。」
他沒喝多少酒,可是說出來的話像是醉話!那麼大膽,那麼毫無掩飾!林語靜震驚,瞬間蹙起了眉頭。
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船上,白易新喊了聲:「何事?」
關生從船尾走來,對白易新說道:「爺,太后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