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背靠著枕頭,彩兒的面容憔悴,她的雙目沒有光彩地看這地面,並不看坐在床邊的聶柯磊。此刻,外面的天氣陰沉,房間裡的光線很暗,使人的表情也蒙上了一層暗影,空氣沉悶令人壓抑。
見彩兒如此,聶柯磊輕輕歎了口氣:「這裡的一桌一木,所有的一切都是當年在木家被抄家前我命人提前取出來的,放置在萬漪山莊中。這個房間也是我把年前就佈置好的,所有的陳設和細節都和當年你的房間一模一樣,就是為了讓你回來時住的,帶成親時也將你從這個房間嫁出,就像從木府出嫁一樣。原想讓你住得高興,卻忽略了,也會讓你觸景傷情。」
「你想幹什麼?」彩兒抬起眸,盯這聶柯磊,神色嚴肅而富有敵意。
乍有見彩兒這樣看著自己,聶柯磊好看的丹鳳眼斂了起來:「你的嚴重對我有恨,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原諒?」彩兒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淒涼的笑:「你說原諒?赫赫,我家七十幾口人死在了你追求權勢地位的陰謀之下,你竟然說原諒?赫赫,若是如此,我還真是與你無異了。」
「杉兒……」
「別叫我!」彩兒厲聲說道,目光變得尖銳起來:「我的名字從你這麼個雙手沾滿血腥的人嘴裡說出來,我嫌髒。」
聶柯磊沉默了,死一般的寂靜在這個房間裡蔓延開愛,和那原本陰沉暗淡的光線混合起來,詭異得令人窒息。
彩兒無視氣氛中的危險氣息,冷冷開口:「這裡並不屬於我,我也不想和你這樣的人待在一起。如果你還念著我父親對你的恩情的話,就立刻送我回去,不要在出現在我面前。」
「送你回去?不再出現在你面前?」聶柯磊呢喃著,忽然笑出了聲:「呵呵,你太天真了。你以為在皇宮中消失了這麼多天後又出現了是好解釋的事情嗎?如果眾人問起你這幾日去了哪裡,你要怎麼回答?還有,就算那些宮人們相信你編的話,你瞞得住白易楓和林語靜嗎?尤其是林語靜,你的皇后娘娘,她早就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也知道你和我的關係,面對她,對於這次的失蹤你要怎麼交代?如果她要你說出我的所在,你又要怎麼交代?」
「這與你無關。」
「如何無關?你是我聶柯磊的妻子!」聶柯磊毫不退步地反駁,他身體向前一傾,臉靠近彩兒的臉,盯著她的眼睛:「還是說,你要回去,選擇站在他們那裡,並且幫助他們來毀了你自己的丈夫?」
「你!」彩兒的雙眸含淚,一臉震驚地看著聶柯磊的臉,她倏地伸出雙手,將他狠狠推開,然後迅速地從床上站起,或許是太過激動,她綿軟無力的身體裡爆發出一股力量來,揚起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巴掌。
「丈夫?你是我丈夫?殺了我的父母,殺了我木府七十幾口人的殺人兇手,毀了我原本幸福平靜的生活的劊子手,我的丈夫?呵呵,聶柯磊,我爹當年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家我許配給了你這麼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她顫抖的手指這聶柯磊的臉聲嘶力竭,淚流滿面。
聶柯磊微蹙起了眉頭,瞳孔變得更加的幽深,但是,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只是站這,抬手摸了摸被彩兒打的那一邊臉,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境變化。
「杉兒。你說的是什麼話?這是一個妻子對丈夫該說的話嗎?忘了你當初是如何答應我的嗎?」就在這時,一個渾厚的男聲響起,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門口,目光直接越過聶柯磊,落在了彩兒的身上。
一聽到這個聲音,彩兒的身體陡然一驚。這個聲音她很熟悉,這樣沉穩渾厚,分明就是自己父親的聲音。遲疑著,彩兒看向了門口。
那個人有著一張堅毅的國字臉,那冷硬的雙眸和厚嘴唇,以及那個高大健壯的身形,穿著平日裡常穿的那種灰色錦袍。
爹?!彩兒驚疑,瞳孔瞬間放大,以為自己是出現錯覺了。早已在八年前那場滅門之案中去世的父親為何會出現在這青天白日裡出現在自己眼前?!她驚魂未定,雙唇跟放下的手一樣微微顫抖。
那個身影跨步走了進來,他站在彩兒面前,抬手拍了拍彩兒的肩膀:「杉兒,爹知道你這八年來受了很多委屈,也知道一家人都離開讓你很傷心,但你不該因此和柯磊有隙,不要怪責於他,他也是不得已。你要體諒他才是。」
在那隻手搭在肩上的時候,那真實的觸感讓彩兒的心都顫抖了,她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張活生生的臉,那麼有生機的一張臉,就連說話的口氣都和往日無異,怎麼可能是一張死人的臉呢?
彩兒的臉色蒼白得像化了一層灰一樣,身體一直在往後退,發抖的雙唇微張:「爹,爹……」
爹不是死了嗎?怎麼,怎麼還會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彩兒心中疑問叢生,她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父親,心海一片洶湧翻騰。
不知不覺中,她退到了床邊,呆坐在了床上,手緊緊地攥緊了身後的被褥。她難以接受,有一種恐懼感像龍捲風一樣在她心底肆意縱橫,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閃現,像是一個漫天的黑夜籠罩著自己的整個世界,她這才發現,自己所看到所認為的他們的陰謀原來僅僅只是冰山一角罷了,真正的黑暗這才開始漫籠開來,幾乎將自己吞沒。
「一直以來爹都說聶柯磊雖然很有才幹,做起事來很有手段,只是太有野心,有時候狠起來不盡人情。但縱使如此,仍要將我許配給他,並再三要求我承諾,無論日後發生什麼事,都要對他不離不棄不背叛。我原以為爹這樣做是因為實在看好他的才幹和他對我的真心。沒想到,」彩兒說著,雙眸瞬間收斂,冷冷地瞪著他們,繼續說道:「一切都是我想的太好了。原來,真正有野心,有手段的是爹你!你和他們,根本就是一夥的!你,你們竟然不惜犧牲那麼多條人命,甚至於犧牲自己親人的性命,只為滿足自己對權勢的貪婪和慾望!」
她說著,外面猛然下起了傾盆大雨,一聲巨雷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