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放她們走了?」阿離回來,不見兩個宮女的身影,便料到是彩兒放了她們,轉頭問著彩兒。
彩兒呵呵一笑,說:「這些人雖嘴快,但我們也不必太過認真。再說,經阿離姐你這一嚇,她們日後斷不敢亂說話了,就罷了。」
「真受不了你。」阿離低聲說著,又說:「好了,娘娘在睡,我們出去吧。」
「嗯。」彩兒應了聲,便和阿離一同離開了,關上了殿門。
偌大的宮殿中,恢復了一片寂靜,像是被人遺忘的小巷,因為深長,而顯得幽靜淒清。
床上的人兒側翻了個身。睜開美目,盯著床頂。
能讓他三天三夜衣不解帶?沒想到他能做到如此,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是不關自己的事,可林語靜的心裡卻莫名的有些堵。
白易楓是個優異的男子,輕易便能讓一個女子深深地去愛上。可是,林語靜卻偏偏不輕易。
雨妃,西妃,慶妃,還有自己,如今宮中,真正突出的,也只剩四人,而她們四人,對於他而言是什麼,不失偏頗的待遇,不失偏頗的照顧,又各有不同的關照。他到底是想要做什麼,而自己,對於他來說,又是一枚怎樣的棋子?對他來說,有什麼用處?
思前想後,林語靜仍是不知道,自己實在是個毫無存在價值的東西,除了父親是宰相,兄長也是身居要職,她什麼都不是。可是,儘管如此,家人都是忠心的臣子,縱使自己不是皇后,她相信他們也是會一如既往地對待白易楓,為他盡忠。
「你注定會成為皇后,注定要成為他的女人。不要懷疑,要相信自己的命運,相信自己的心,不要彷徨,堅定地走下去,你會發現,你一直尋找的,其實就在你身邊,你真正在意的,真正等待的,就在你身邊,不要執念於過去,那是虛妄不存在的東西。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不知道為什麼,林語靜的耳畔突然響起了那意味深長的一番話,腦海裡閃現出了那一個身穿青衣,緩緩離去的貌美的戴發修行的女子的話,那段帶著別樣意義的話,究竟是要告訴自己什麼。
八年前,她沉入大海的靈魂穿越了未知的時空,來到了這樣一副曾經相識的小軀體裡,在河畔中沉浮著救起了那名女子,那個決心一死、散著黑髮,穿青衣卻別著支特別釵飾的女子。
還記得她虛弱的臉,看到自己時那眼中閃過的一抹欣喜,顫巍巍的手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臂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太好了,太好了,師太說的話果然沒錯,我真的還有任務沒有完成,真的有一個女子在等著我,呵呵,真是太好了,楓兒,楓兒不會是一個人了。」
剛把她從水裡救出來,自己正暈忽,又更兼靈魂才剛轉來,林語靜並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何意,只是看她從發中取下了一支藍色的鳳釵,遞到跟前,說:「這個東西,是屬於你的了,好好收著它,將來定有用處,不要忽略了它。」
聽得她這話,林語靜本就奇怪,正要多問,卻一時不適,暈厥了過去,緊接著便是連日高燒,一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位美麗婦人和稚嫩女子照顧。那便是在這裡的林語靜的生母和當時年僅十歲的彩兒。
究竟,是怎麼回事?似乎,她想知道答案了。
「皇上,」背靠在床欄上,溫婉的女子面容虛弱,但仍可見動人秀美的神韻,只見她一隻手摀住胸口,對座在床沿的白易楓說:「你身為一國之君,又國事繁忙,實在不該為臣妾費神,幾日不曾合眼,還是趕快去休息吧。」
「不妨。」白易楓淡淡回話,幫她掖了掖被角。
「支呀。」這個時候,門被打開了一個小縫,小扣子側身進來,又關上了門,走到白易楓跟前,說:「皇上,雨妃娘娘來看望慶妃娘娘。」
白易楓一愣,抬眸看向床上的女子,問:「想見嗎?」
女子笑著搖搖頭,說:「她這次來,無非是要來探探情況,五年未見,第一次見面,臣妾這狀況,實在不太合適。」
「知道了。」白易楓會意地點了點頭,又側頭對身後的小扣子說:「慶妃大病初癒,太醫囑咐受不得風,你去告訴雨妃,讓她改日再來好了。」
「是。」小扣子應了一聲,便如進來時那般退了出去。
在兩旁侍奉的宮女中,站在床頭的一個明眸皓齒的宮女接過身後人遞來的湯藥,轉身看向床上的人,說:「娘娘,該吃藥了。」
「給朕。」慶妃正要接時,白易楓淡淡說了聲,接過湯藥,就要親自餵她,口中說:「你手腳還沒有力氣,讓朕來餵你。」
慶妃一怔,才微低下頭,說了聲:「謝皇上。」
「你我是夫妻,不必如此拘禮。」白易楓對她說著,就盛起了一勺藥,用口吹涼,遞了過去。
慶妃聽了,有些幸福地笑了笑,喝了口他遞來的藥,一口一口,竟一點不覺得這藥苦澀,反而有一絲絲甜在心裡漫溢開來。
藥還未喝完,小扣子又走了進來,手上還捧著一個熏香爐的金獸鼎,說:「皇上,雨妃娘娘走了,她讓奴才轉告慶妃娘娘,祝慶妃娘娘早日康復,還留下了這個熏香爐,說是用黑域國特製的秘方配製,具有怡神舒心的效用,對睡眠很有好處。」
白易楓只是略微看了眼,並無言語。
慶妃笑笑,拿手帕擦了擦嘴,眸沉如水,輕聲說:「菊蕊。」
先前那個遞藥的宮女站了出來,應了聲「是」,便走到小扣子跟前,將熏香鼎拿到鼻前,揮揮手,讓香氣散溢,嗅了嗅其中的味道。
「如何?」慶妃緩緩開口。
將鼎放到胸前,菊蕊回頭,微低首,說:「是香草與一些藥花特製,其中並無可以相剋成毒的東西。」
「嗯。」慶妃微微點了點頭。
菊蕊見了,知對方是默許了,便低下頭,拿著鼎往後退了退,放走到後面,將鼎放到靠牆的大方桌上。小扣子見了,也是不奇不怪,都習以為常了。
「皇上。」慶妃看向默然不語的白易楓,說:「自雨妃入宮以來,臣妾未曾見過,但聽得幾個來閒坐的妃子所說,似乎她比過去更加光彩迷人了。今日見她如此,想來,她還是那麼聰慧。」
白易楓只是笑笑。
「不過,」慶妃頓了頓,又說:「臣妾更感興趣的,還是皇后娘娘。」
白易楓聽了,抬眼看向她,說:「難得你會感興趣。」
慶妃也是莞爾笑了笑,並不再多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