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支著地面,一手將剪子用力地拔了出來,他捂著傷口,聲音虛弱:「雖然是第三次照面,可你,就真那麼討厭我嗎?難得我有了心儀的女子,卻不想輕易落得了這麼個下場。」
林語靜聽言,身形一頓,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呵呵,把我交給白易楓吧,他對我可是很感興趣呢。這樣,也還了你一個清白。」男子繼續說道,呼吸急促。
林語靜聽著,緩緩走了上去,蹲在他的跟前,抬手捂著那片刺眼的紅,輕聲說道:「我不願傷你,也不願害你。可是,對不起,我無法接受他人對我的侮辱,以你的武功,明明可以躲的。」
聽了這話,男人突然笑了,笑得盡情:「哈哈……哈……哈哈……」
正在他笑時,林語靜暗覺不對,而就在她懷疑時,男子就已猛地將她撲倒在地。
林語靜一驚,正要反抗,卻被對方緊緊扣住。
「很驚訝吧?」男子邪魅一笑,說:「我擄劫你來時就已經注意到你拿了把剪子。呵呵,這點傷,根本算不得什麼。」
林語靜這才恍然明白過來,蹙起了眉頭。
男子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一臉的笑意:「白易楓在意的女人,就要屬於我了。」
「你以為,如此便能制服我嗎?」林語靜口氣生冷,看他的目光毫無溫度。
男子不以為然地笑著,問:「怎麼?不是嗎?」
「不愧是聶家大少爺,竟會做出這樣失格的事情來,跟以往比起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這時,殿外意外傳來彩兒的聲音。
「彩兒?」林語靜一愣,一把推開了發愣的男人,站了起來。
聽到彩兒的聲音,男子也是一愣,目光變得幽深。他站起身,過去打開了殿門,正見彩兒一身粉衣獨自一人站在殿門口,表情冷淡讓人看不出情緒。
林語靜的一隻手抹著腰間,一個金屬的聲音微響,而後,她便鬆開了手,平靜地看向彩兒。
彩兒緩步走了上來,在男子面前站定,說:「再過分也要有個限度。」
對於彩兒的話,男子則是輕輕一笑,說:「呵呵,沒想到多年不見,你已出落得這麼出色了。若不是那件事,恐怕,你現在早就叫我一聲夫君了。」
彩兒卻不理會他的玩笑話,而是一臉嚴肅,說:「聶公子,我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我有必要警告你,不要對皇后娘娘動心思,否則,」彩兒頓了頓,伸出背在身後的右手,握著一柄劍指著對方,繼續說道:「誰都不好看。」
見彩兒如此,對方斂眸,說:「怎麼?你也會武藝?真是意外。」
「聶柯磊。」林語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男子一怔,緩緩回過頭去。
林語靜並不看他,只是仰頭望著天上的雲,說:「天上的雲也是漂泊無依,卻可清朗自在,如果承載了太多,只會化身成雨墜落大地,雖說滋潤萬物,但也可造成洪荒,禍害他人。你背負的東西太重太沉,實在不知這所引發出來的後果是好是壞。」
聶柯磊深深地看著林語靜:「你知道我?」
「剛知道。」林語靜淡淡說著,從殿門口慢步走出,站在他跟前,又說:「你還是盡早離開吧,這個地方並不安全。」
看著林語靜良久,聶柯磊笑了:「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女人,但也是個外冷內熱的女人,你知道嗎,你的善良讓我走,卻終究會讓我將來殺了白易楓。」
林語靜低下了頭,能在白易楓眼皮子底下躲匿這麼久不被發現,還能在自己的宮殿出入往來猶如無物。這個聶柯磊的確是不簡單。他說的如此信誓旦旦,明顯是一定要置白易楓於死地。白易楓,會死在他手裡嗎?不知道為什麼,她開始為白易楓擔憂。
聶柯磊見她神態,冷冷一笑,說:「呵呵,後悔了?」
林語靜看向他,說:「若你想走,自可以走,全然不是我放不放的問題。你和他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我不願參與。告辭。」說畢,她便抬步要走。
「可你已經參與了。他現在正布下天羅地網四處找我,估計此刻他已知道你被我擄劫而匆匆趕來呢。」聶柯磊說著,語氣平穩沒有聲調,讓人聽不出他此刻的情緒是如何。
林語靜頓了頓並沒有理會,而是逕自轉身走了。
「人都走了,沒必要再把劍指著我吧?」目視著林語靜的身影離開在半月形的拱門,聶柯磊笑著對彩兒說道。
彩兒仍不放下劍,問:「你這次回來是要幹什麼?」
「木采杉,」聶柯磊的口吻變得冰冷,說:「八年不見,你就將家仇忘光了,拿著劍指著你未來的夫君如此質問的口氣。怎麼,堂堂木王爺家的千金甘願為人奴婢,低聲下氣了?」
彩兒輕輕搖了搖頭,說:「不,你這次不單是來報仇的,你們是要開始行動了。」
聶柯磊斂容:「當年,你才十歲。」
「可我聽到了。」木采杉搶白道:「復仇不過是一個借口,就連那上千條的人命都是你們安排的。包括我們木府上下百條人命,也是你親自策劃的。你和他密謀,想把整個天下收入囊中。」
聶柯磊皺起了眉頭,問:「當晚我們並沒有提及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木采杉卻是笑了,笑得無奈而悲傷,說:「我父親早就說過,你是個喜歡享受權力的人,或許不會當皇帝,但至少也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可是,儘管如此,他還是毅然將年僅八歲的我許給了你,因為他相信你,信你負誰也不會負自己的女人。他相信你有能力通過正道一步步爬上頂峰,並且保護好我們。呵呵,他是那樣看重你,提攜你,卻最終被你反咬一口。我木采杉未來的丈夫,是這樣的嗎?!就在家人被斬殺的那一刻,我就已明白所有。」
聶柯磊再無法掩飾自己臉上驚訝的表情,他說:「我的確救了你,雖然這八年沒把你帶在身邊,卻一直關注你的一切,你父親說得沒錯,我確實不會負你。」
彩兒的眼中落下淚來,她艱難地笑著,說:「你是不會負我,但你殺了我的父母和親人。難道,我就不會負你嗎?」
「記得吧?」聶柯磊走近彩兒,說:「我經常帶著你去騎馬,帶著你去看河燈,教你讀書寫字,我對你的盡心……」
「不過是為了博取我父親的好感。」還未及聶柯磊說完,彩兒便開口打斷:「你以為你派人關注的就是我的一切嗎?早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就不會再相信你了。」
「杉杉。」聶柯磊喚著她。
「不想殺了我嗎?否則,就是你死。」彩兒收起了淚水,問著聶柯磊。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聶柯磊說:「你很清楚,我雖為人輕浮,但對自己的既定妻子絕對不隨便,你不是擺設。」
「那麼,」彩兒頓了頓,說:「你就離皇后遠點。」
聶柯磊錯愕,說:「雖然你和她從小一塊長大,但她如今是白易楓的女人,當年也是白易楓下旨斬殺了十七家,你卻要護她?」
「聶柯磊,」彩兒收起劍,轉過身,說:「父親說過,自指婚那日起,無論你日後做了什麼事,甚至於離經叛道,我也要守在你身邊,所以,我也不可能殺你,負你。我唯一的請求,就是希望你能放過皇后,只這點……」留下這句話,彩兒便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