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府裡的慌亂籌備,又經過了那令人鬱悶的暈頭轉向的花轎,再經過了在宮內喧鬧而繁雜的婚典過程。林語靜跟著宮人的要求做著一切,一整天的時間之後,拖著疲憊恍惚的身子,她總算到了寢宮,一坐到床上,便一手支著床欄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皇后,皇后!」彩兒上前,叫醒語靜。
「?」林語靜緩緩睜開緊閉的眼睛,眸中儘是疲憊和無神。掃了一眼眼前,卻意外地看到了一雙雙探究的眼睛。
「皇后娘娘吉祥!」見林語靜看著她們,那群女子恭敬而齊整地向她施禮問候,這訓練有素的樣子還真是讓人非常的驚訝。
「?」林語靜看著她們,眼中有著不解。
「奴婢們是奉皇上命令,前來伺候娘娘的宮女。」其中一個宮女站出來,對林語靜恭敬地回答。
林語靜沉默地看了她們許久,便掃了一眼殿內的環境,而後逕自走到梳妝台前坐下,自己動手擺弄鳳冠,準備將頭上的鳳冠取下來。
「?」這些宮女們有些不解地看著林語靜,一個穿著紅色衣裙的宮女走上前來,對她欠身施禮道:「回稟娘娘,皇上還未來,您是不能逕自換下這打扮的。」
林語靜沒有理會那宮女的提醒,仍舊做著自己的事。
宮女們見狀,不知所措地互相望了望,見林語靜弄得辛苦,好幾次弄到了頭髮,就一個個上前幫忙。而彩兒則瞭然地從帶來的行李中取出了一件素色的衣裙,待林語靜取下鳳冠後換下喜服。
「哎呀!」那戴著鳳冠的髮式太麻煩了,一個宮女不小心扯到了語靜的頭髮,不禁嚇得叫出了聲,林語靜沒有任何語言,只是眉頭微蹙。
「娘娘,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宮女見狀一慌,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焦急而害怕地對林語靜磕頭賠禮。
看了她一眼,林語靜一言不發地轉過身,拿起桌上的一把剪刀,在頭髮纏住的地方一剪,便將整頂鳳冠取了下來,又輕輕取下留在鳳冠上的幾縷發,取一塊手帕包上。
見此景,除了彩兒在內的所有宮女都打量起語靜,心下都覺著這為主子好特別。
「這位宮女姐姐快起來吧,皇后娘娘沒有怪罪你。」彩兒走上前去,扶起了那個宮女。
「是,謝娘娘不怪罪之恩。」那跪在地上的宮女偷偷看了眼林語靜,加納她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便忙磕頭道謝。
披散著發,林語靜用彩兒命人取來的清水洗了把臉,把那臉上濃厚而莊重的妝一絲不苟地洗了個乾乾淨淨。換下了喜服,呆坐在了鏡前,看著不久前還是一份艷麗而雍容的面容又恢復了以往的清麗乾爽。拿起梳子,將亂髮梳得齊整,就隨意地取了條藍色緞帶從後面綁成了一束。
「皇上駕到!」正在這時,小扣子的一聲打破了安靜的氛圍。
然後,「支呀」一聲,一個宮女就把門打開了。
「奴婢叩見皇上,皇上大喜!」整齊地,所有的宮女都恭敬地跪地施禮。彩兒也隨著她們做。
仿若未覺般,林語靜仍舊是呆坐在鏡子前面,看著梳妝台的一角,目光游移,不知在想些什麼。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彩兒見語靜又在失魂,小聲叫她,可她卻沒有回應。
今天的白易楓,身穿大紅色喜袍,可這如火般喜慶的大紅卻絲毫不減他冷峻而拒人千里的冷漠,讓人不寒而慄,不敢靠近。
白易楓深深地打量了林語靜許久,又轉過頭看到了彩兒齊整地疊放床上的喜服和鳳冠,卻絲毫沒有生氣的神色,眼中沉靜如水。最後,又把目光焦距在語靜的身上,一刻不離。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們都下去吧。」正當這時,白易楓用著毫無溫度的語調吩咐眾人。
「是,皇上!」眾人工整地回答,就都起身,有條不紊地起身,一個接一個離開。
門再次關上了,而殿內的空氣瞬間凝滯。
白易楓坐在桌邊,靜靜地看著發呆的林語靜許久。他知道,從林語靜的眼神和表情可以看出,對方的神,的確不在這裡,而並非刻意。
「小扣子,把東西端進來。」突然,他對著門外吩咐了一聲。
「是!」門外年輕的貼身太監小扣子應了聲,就開門進來,手裡還用盤子端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進來,放到了桌上,又施禮出去,門重新關上了。
「喝下它。」白易楓將藥端到林語靜眼前,冷冷地說。
不知道為什麼,都要被叫很多遍才會回過神來的林語靜,卻只聽白易楓一句話,便回神了。冷冷地看了眼那碗還冒有淡煙的藥,抬眸看了眼對方,便二話不說地將藥一飲而盡。
「怎麼,不怕我這藥是毒藥?」白易楓眼中閃過一抹錯愕,嘴角輕揚,笑著問道。
淡淡地看對方一眼,林語靜沒有回答,只是逕自站了起來,將碗放在桌上,便回身走到床邊躺下,放下床幔,對內而眠。
白易楓看著,卻似乎並沒有生氣,轉身便出了殿。大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