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接著便是宮女和侍衛的哀嚎。
我和鳳兒連忙奔向剛才的那間房。
跑到房前的剎那,我淚如雨下。夫差他……他在屋前自盡了……
滿地的鮮血,刺傷著我的瞳孔,西施此時竟無淚,她無力的坐在倒在血泊上的夫差的身邊,見我進來,便微笑著看著我,這微笑中充滿著絕望。
我走到西施的身邊,輕輕抱住她,西施突然抓起我的手,在我手上狠狠割了一刀,鮮血瞬時流到西施另一隻手上的那張符咒上。刺痛從我手上傳來,可是我知道,我這刺痛遠遠比不上西施心中的痛苦。
我看向夫差,他死的那麼安詳,彷彿這死亡是一種解脫。
「西施……」
我心疼地看著西施。
西施只是輕輕撫著白宇的臉頰,淡淡地說道:「大王走了,我不會獨活……」
夫差一死,所有的宮女和侍衛便瘋了般地逃出宮去。我們三人費盡力氣將夫差的屍體抬到屋旁的柴堆上。
「自從入冬後,大王便準備了這個,他隨時都準備好了迎接死亡。」
西施沒有看我們,雙眼癡癡地盯著夫差,彷彿要將夫差的容顏深刻在腦中。
西施將火折子吹燃後放到木柴堆裡,大火霎時開始燃燒。
西施將符咒放到火堆上,我知道,西施還有未完的事要做……
隨著符咒漸漸變成灰燼,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只聽得鳳兒在一旁哭喊著。
不多久,我便恢復了意識,我知道我和西施已經換回來了……
鳳兒正跪在我的身邊流著淚看著我,而西施正用著她自己的身體靠近火堆,然後深深吻上夫差的唇。
「西施!……」
我不禁開始大喊。
這樣一個奇女子……一個美麗的奇女子,竟就在這一場大火中灰飛煙滅,她赴死的決心無人能夠動搖,就連她死前都在低吟:「大王,在黃泉路上不要棄我……」她一直保持著吻著夫差的姿勢,這一吻是她與夫差十八年來的第一次接吻,竟也成了今生最後一次……
大火熄滅後,我才聽到王宮中有異動。
我和鳳兒看向身後,身後竟站著許多身穿軍服的人。我知道,這是越國的士兵。
因為站在最前方的人是范蠡……
他看著我,走到我的面前輕輕扶住我。
「他們走了?」
我點了點頭。
范蠡輕輕撫著我的頭髮。
突然,我看到那些士兵全部跪下。
從士兵中走出一個人。
我知道,那人是勾踐,我在近二十年前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勾踐使了眼色,那些士兵便上來將我拉到勾踐的面前。
勾踐看著我,只是淡淡地對我說:「是時候回越國了。孤王對你定有重賞!」
他定是以為我是西施,這也難怪,我身著著西施的衣服。
「大王!」范蠡叫住勾踐。
「你答應過微臣要善待她。」范蠡雖是在對勾踐說話,眼睛卻是深深的看著我
我知道,他定是不願告訴勾踐我的真實身份,因為若是說破,定會給我帶來殺身之禍。
去越國的一路上,范蠡都在馬車外跟著。勾踐沒有一點放掉我的意思,我也知道自己是無法逃走,便也氣定神閒地靠坐在馬車上,閉上眼不想看勾踐。
可是勾踐卻開了口:「你對此事功不可沒,孤王可以給你除了王后外最高的榮譽。」
我依舊閉著眼,只是冷笑著淡淡地說道:「大王抬舉西施了,西施如今唯一的願望便是能夠回鄉照顧我的爹娘。」
勾踐有多氣惱我的不識抬舉,我懶得去理會。只是突然感到喉嚨被人狠狠掐住。
勾踐恨恨地對我說:「如今吳國已經是孤王的了,吳國的一切都是孤王的!你沒有說不的權利!不要以為孤王不知道你這些年早已忘記當初孤王交給你的任務,每日與那夫差膩在一起,不知有多恩愛!」
我此時氣都喘不上來,根本無力與他爭吵。勾踐的手越收越緊,我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我有些無奈,沒想到我到頭來還是會死在勾踐的手中。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時,勾踐的手突然鬆開,我拚命喘著氣,要把剛才缺失的氧氣全部補上。可是勾踐竟欺上我身。
我嚇得睜開了眼睛,勾踐正一臉陰笑地看著我。
「孤王倒是要嘗嘗令夫差夜夜銷魂的人究竟有何種魔力。」
我一把推開夫差,夫差一個不設防,竟撞上了馬車的門上。
「大王,你既然知道西施是一個害吳國亡國的人,大王為何還要來招惹西施?難道大王也想讓越國亡國嗎?」
夫差狼狽而又憤怒地看著我,聽到我說的話後,先是一愣,然後瞪了我一眼,便不再說話。
到達越國後,勾踐命人將我帶到王宮的冷宮中居住。
范蠡夜晚偷偷溜到冷宮中來看我。
時隔十七年,范蠡如今也已有四十多歲了,只是他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不是滄桑,而是更加成熟的俊美。
我緩緩走到范蠡的面前,這張臉在這十七年中幾乎夜夜出現在我的夢中。我輕輕撫上范蠡的臉,想要將他臉上的皺紋抹去。
范蠡輕輕抓住我的手,然後將我擁入懷中。
「這十七年你竟消失地無影無蹤……我到處找你,到處找……你究竟去了哪裡?……」
我沒有回答范蠡,只是靠著他的懷中,享受著這闊別二十年的胸膛。他已不似二十年前那般單薄了,時隔二十年,他是聞名天下的范將軍,是受越國人人人尊重的范將軍……
范蠡只是將我擁得更緊。
「以後不要再離開了,不要再離開我了。」
范蠡乞求地對我說。
我抬起頭看向范蠡。
「可是我不可能陪著你在越國做官。」
「明日我就向大王告辭,我要帶著你遠走高飛。」
我微笑著看著范蠡:「好,若勾踐願意放人,我就隨你走。」
這一次,我不再逃避。
不過,其實我知道,勾踐不可能放我們走,范蠡怎會不知道?勾踐怎容得他覬覦的人陪著另一個男人走?他只是寧願將一切向好的方面想罷了。
范蠡輕輕托著我的臉,吻上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