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看著范蠡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很擔心我,可是我不敢接電話。
不知過了多久,警車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看向遠處閃爍的警燈,我知道,一定是范蠡來了。
警車在不遠處停下後,我看到范蠡從車上下來,飛快向我跑來。
「夷光!」范蠡叫著我。
我看著范蠡,黑暗中我看不清范蠡的表情,可我知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一定很震驚。
范蠡越來越近,我坐在門口,失神地望著他。
范蠡跑到我面前後不再多說,立刻將我抱起來,向警車跑去,邊跑便大喊:「去醫院!去最好的醫院!」
黑暗中他的聲音在顫抖。
我在黑暗中看著范蠡,他竟然落淚了……
我低聲叫了一聲范蠡便暈了過去。
我在范蠡懷中暈倒後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半夜了。
我感覺自己的臉上正被厚重的紗布包裹著,傷口還在泛痛。
我皺了皺眉,牽扯到臉上的傷口,我痛的低聲呻吟了一下。
「夷光!你還痛嗎?」范蠡的聲音立刻傳來。
我低下頭看到范蠡正坐在床邊,一臉擔心地看著我。
「范蠡……」一說話便又牽動了臉上的傷口,我又吃痛地呻吟了一聲。
范蠡立刻緊張道:「夷光,你不要說話。」
我看到范蠡這麼擔心,便點了點頭。
「夷光!」突然美思的聲音從范蠡的身後傳來。
我看向美思,美思哭得滿臉都是淚水,她跑到我面前哭著說:「夷光,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魯莽,都是我害了你……」
我搖了搖頭道:「美思,不怪你……」
我又痛得閉了嘴。
美思連忙說道:「夷光,你不要說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我乏力地點了點頭。
范蠡連忙對我說:「夷光,你休息吧!如果不舒服就拉拉我的手。」說完便輕輕握住我的手。
我向范蠡點了點頭便看向美思,美思立刻擦去眼淚說:「夷光,你快休息吧!」說完幫我蓋了蓋被子。
我點了點頭便閉上了眼睛。
由於太過虛弱,我沒過多久便睡著了。
第二天我一睜開眼睛便看到正焦急地站在窗戶旁的爸媽和范蠡。
「爸,媽……」我低聲叫他們。
他們一聽到我的聲音便立刻看向我,異口同聲道:「夷光!你醒了。」
老媽走到我的身邊關心道:「臉上還痛嗎?」
老媽的眼睛都是腫的,昨夜一定沒有休息好而且哭過了。
我內疚地看著她說:「媽,又讓你為我擔心了……」
老媽搖頭道:「只怪媽媽沒有照顧好你……」
聽了老媽這句話,所有的委屈全都湧上心頭,我哽咽道:「媽……」
老媽又紅了眼眶。
「夷光,等你體力恢復了,媽媽馬上就帶你去北京,媽媽不會讓你的臉上留下疤痕的。」
我留著淚點頭道:「媽,你別哭了。」
范蠡立刻跑來拿了紙巾將我臉上的淚水擦去。
「夷光,你別哭,眼淚沾到傷口會痛的。」
「嗯……」
老爸走過來憐惜地看著我道:「夷光,你記得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嗎?」
我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不由得恐懼地渾身發抖……
老媽立刻握住我的手說:「夷光,你害怕就不要想了,我們不去想了……」
我流著淚對老爸說:「我不知道那人是誰?她一直沒有露面,只有一個帶著面具的男人幫她做事……」
「夷光,沒事了,不要想了。爸爸會解決這件事,你不要害怕,爸爸會讓傷害你的人受到懲罰!」
我點了點頭。
爸媽去警察局後,留下范蠡照顧我,范蠡邊餵我喝水邊說:「夷光,美思說她們中午會來看你。」
我點了點頭,現在的我不敢直視范蠡的眼睛,我怕從他的眼中看到現在的自己是多麼醜陋,是多麼配不上范蠡。
我轉過頭不看范蠡,閉上眼睛說道:「范蠡,我有點累,想休息,你今天應該有課吧,你不用管我,你去上課吧!」
如此聰明的范蠡怎能不知道我話中的意思?
他頓了頓說道:「夷光,讓我陪著你,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半步了。」
我沉默不語。
范蠡繼續說道:「夷光,一切都過去了,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你的臉上不會留疤的。」
「你是在嫌棄我?」不知為何,我竟說了這句話。
「夷光,你知道我不會有這種想法……」
我激動地坐起身來看著范蠡,指著門口說:「我不知道!你走!我不要再見到你!你走啊!」
范蠡將我擁在懷中說:「夷光,你不要這樣,我怎麼會嫌棄你?不論你是怎麼樣,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我不會走。」
我奮力將范蠡推開,然後用被子摀住頭。范蠡不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坐在病床邊。
我心裡內疚著,我怎麼可以這麼對范蠡,他沒有錯,可是我卻控制不住自己。
到中午時,尚菲竟然來了。
尚菲跑進病房時,我看到了她身後的白宇。
「夷光,你還痛嗎?」尚菲跑到病床邊看著我。
「尚菲,你哭什麼?我不痛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小心?到底是誰這麼狠心?」
我伸出手將尚菲臉上的淚水擦去,說道:「尚菲,我沒事。」
白宇走到范蠡的面前,看著范蠡說道:「你為什麼不照顧好她?!我退出不是為了你把她弄成這樣!你沒資格和夷光在一起!」
尚菲連忙跑過去拉住白宇。
「白宇,你冷靜點。這不是范蠡的錯。」
「不,尚菲,白宇說得對,我沒資格和夷光在一起,我保護不了她……」
尚菲連忙轉過頭看向我,希望我能勸勸他們。
我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背過頭默默流淚。
「可是我不會離開夷光,白宇,上次夷光出事住院我沒有身邊陪著她,這次我不會再這麼做了。即使我保護不了她,我也不會離開她。」
「你知道自己保護不了她就應該自己離開,難道你想她再受一次傷害嗎?!」
「你們別這樣,這是在醫院!夷光還需要休息!」尚菲開口說道。
我背對著他們說道:「范蠡,你走吧。」
整個病房沉默了下來,我用被子摀住頭,就像是一隻鴕鳥,相信看不見便可不難受,真是傻到了無可救藥。
「范蠡,你先離開一會兒,我和夷光聊聊。」尚菲低聲說著。
沒有聽到范蠡的回答,可不一會兒便聽到腳步聲走到我的床邊,停留了片刻便離開了,我知道是范蠡走了。
「夷光,你真傻,你沒有必要逼走范蠡。」尚菲對我說。
我鑽出被子看著尚菲道:「尚菲,我不要見他,我害怕見他……」
白宇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我,幾個月沒有見他,他還是像從前那般陽光,只是如此陽光的他,如今的眼神中有了揮不去的哀傷。
「白宇。」
白宇走過來,故意開玩笑道:「你這個樣子我都沒辦法刮你的鼻子了。」
我想起了從前白宇總是愛寵溺地刮我的鼻子,那時候我還在擔心鼻子被他給刮扁。
白宇哀傷地看著我說:「你和范蠡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時幸福嗎?」
這個問題讓我無從回答,我不敢看白宇的眼睛。
白宇苦笑道:「夷光,我知道的。我是想讓你明白自己既然知道那是幸福,就不應該將幸福推開。」
「白宇……」
「不過,如果你需要再找個人來刺激范蠡讓他離開,我不介意你來找我。」
白宇這句話說得如此悲涼,都這麼久了,白宇竟還對我念念不忘……我轉頭看著尚菲,尚菲只是笑了笑對我搖著頭。
白宇見我一臉的為難,便笑道:「我和你開玩笑的。」
我立刻另找話題:「你們高三很累吧?」
沒過多久宿舍的幾個活寶全都來看我了,她們都很擔心我。
我看著麗詩說道:「麗詩,謝謝你幫忙報警。」
「對不起……夷光,我應該跟著你去的……」
我搖頭道:「你來了就會多一個人受傷,而且也沒人替我報警了。」
麗詩難過地搖著頭。
「說到底都是我的錯!」美思自責道。
「美思,沒有誰錯,她們是衝著我來的,這次她們抓不到我,她們總會找到機會抓住我的。」
「可是,如果不是我,你現在不會躺在這裡……」
薛佳無奈地打斷美思:「你就別自責了,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你想讓病人一直安慰你嗎?」
美思只好住了口。
麗詩替我倒了杯水,遞給我說道:「多喝點水,看你嘴巴干的。葉慕本來想也來看你,可是剛才半路上突然有事就走了,她說她會抽空來看你。」
我點了點頭便接過杯子。
「麗詩,可以借你的鏡子給我用一下嗎?」
「還是不要了,夷光,現在不要照鏡子,等你好了之後再照。」
「我想看看我現在會不會很醜……」
白宇走到我的身邊說:「夷光,現在這個不是你本來的樣子,不論是怎樣的都與你無關,等做完手術後你想怎麼照鏡子都行。而且你現在包著紗布,是看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