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你等等,我先去看看。」阿姨站起來對我說。
「阿姨,你等等。」說完我拿出手機,將相冊中老爸的照片找出來。
我將手機遞到她面前,說:「阿姨,這是我爸爸。」
她看了我手機上老爸的照片,便向我點點頭,然後出門去。
我在屋裡坐立不安地等著。
很快,老爸就被她帶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幾個警察。
一看到老爸,我所有的委屈全都盈上心頭,立刻撲到老爸懷裡嚎啕大哭。
「夷光,沒事了,爸爸來了。」老爸哽咽著說。
我感覺他的身軀都在顫抖,我知道,他一定是擔心極了。
我哭著說:「爸……我好怕……真的好怕……」突然,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暈倒前,聽到老爸在一直喊我的名字,可惜我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他。不過,暈倒在老爸的懷裡,我感到很安心。
雖然我極不願意,但是我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現實:在這短短的一個月內,我這是第三次進醫院。
第一次是因為白宇,第二次是因為范蠡,這次索性我自己進來。
我漸漸睜開眼睛,現在天已經黑了,透過燈光,我居然看到了守在床邊的范蠡,他現在顯得很憔悴。
范蠡正一臉哀傷地看著我,見我醒了,便立刻笑出來。
此刻范蠡的笑容險些又讓我淪陷進去,我不敢看他,便轉眼看著病房。
原來爸媽一直都在這裡。
我沙啞著聲音朝他們低聲喊道:「爸,媽。」
他們聽到我在喊他們,便立刻抬起頭看向我。
「夷光啊,你終於醒了!」老媽開心地說。
我看著他們走過來,便笑著說:「我睡了很久嗎?」
老爸開口說道:「嗯,昏迷了兩天了。」
「那麼久啊。」我揉了揉眼睛。
「嗯,你暈倒後就一直在發燒,醫生說可能是受到驚嚇過度。」老爸過來順便摸了摸我的額頭,「嗯,燒差不多都退了。」
我朝他們笑了笑,我依舊不敢看范蠡。餘光瞟到范蠡轉身離開床邊,我才敢看向他。
此時我心裡五味雜陳而且疲憊萬分,現在的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去處理和范蠡之間的事情。
我轉眼看向爸媽。
老媽問道:「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搖了搖頭道:「只是覺得渾身沒有力氣。」
老媽聽到後立刻輕輕地說:「這兩天你一點東西都沒有吃,沒有力氣是正常的,你肚子餓了嗎?
「嗯,好餓。」
「那我去買點吃的來,你再躺一會兒。」說完,老媽幫我把被子掖在脖子下面,便轉身出去了。
看到老媽出去了,老爸便問我:「還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我立刻搖了搖頭,說:「不了,再睡就睡暈了。」
老爸笑了笑,揉著我的頭髮說:「我的女兒很勇敢,居然能一個人就把他們打暈然後自己逃出來。不過當時你是怎麼把他們打暈的?」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我便心有餘悸,如果再晚一點,如果我沒有想起那個方法,那現在的我肯定已經被那個人給玷污了,越想我越害怕,我不敢想像如果這一切都發生了我會怎麼樣。
老爸見我臉色很差,便立刻說:「如果不想回想的話,就不要想了。警察會處理這些事,不過,可能明天他們會來,需要你錄個口供,到時候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警察就好了。」
「嗯。」
「范蠡已經告訴我們那些人是誰了,唉……現在的社會啊……那些人太猖狂了,以後你再遇到這種事一定要小心啊。」
「沒事,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不是都已經逃出來了嗎?」我嘴角向上揚起,我知道現在我笑的一定很醜,但是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我還是強迫著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我繼續說:「當時他們想傷害我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以前范蠡被騙後我上網查過致暈最有效的辦法,所以我當時就趁他們不注意將他們打暈了。」我不敢說這個傷害指的是什麼,它對我來說太屈辱了。
「這樣啊……」老爸顯然還有疑惑,可我不能告訴他當時綁架我的人對我做了什麼,我說不出口,這種恥辱我無法面對。
「對了。」我突然想起那個老人,「那個老人當時想要把我綁回去,卻還背對我撿棒子,我想他應該是故意要放我走,因為開始那個男的想傷害我的時候,那個老人還阻止他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這麼容易逃掉,我知道我第二次打暈人的時候力氣幾乎已經小的可憐,不可能打得暈他,那老人暈倒應該也是裝的……這樣就能解釋通了。
可是為什麼他會幫我?我心裡又開始疑惑。
「夷光,這件事警察會處理的,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老爸輕輕地對我說。
我點點頭,對老爸笑了笑,表示我已經沒有事了,然後轉頭看向范蠡。
他獨自坐在窗邊的板凳上,埋著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很難過……不知道凝兒去哪裡了,她沒有身份證或者戶口本,她坐不了飛機,難道她還在淅川?他們這兩天一定過得很開心……
唉……我不想再想他和凝兒的事了,越想心裡越痛……
我閉上眼睛不再看范蠡。
沒過多久老媽就回來了,她低聲將我叫起來。
「唉……你這倆孩子真讓我和你爸不省心啊。」老媽邊餵我吃飯邊說。
「……」我委屈地看向老爸,希望老爸能阻止老媽的嘮叨,不然我今天非得被老媽給說死不可……
老爸朝我搖搖頭,示意我繼續聽她說,因為我們都知道,老媽不說完是不會罷休的。
我只好硬著頭皮接著聽老媽嘮叨。
「你說,就今天讓你一個人呆在家裡,你不好好呆著也就算了,還非得跑出去瞎轉。明明知道自己不認得路,就不要跑太遠嘛!跑那麼遠也就算了,還非得往沒人的小巷子裡鑽……」
只聽老媽越說越帶勁,我的頭皮都開始發麻。
最後,老我飯都已經吃完了老媽還在一個勁地說……
老爸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拉著老媽說:「你就別說夷光了,她剛醒過來,讓她好好休息吧,我們先回家,范蠡會在這裡照顧好她的。」
說完,老爸便匆匆拿起東西,向我和范蠡道了別,然後拉著老媽立刻閃人。
耳根終於清靜的我,揉了揉腦袋,老媽還真能說……訓人的本領也越來越高了,估計平時老爸沒少挨老媽的訓。
「頭痛嗎?」范蠡的聲音傳過來。
現在只剩我和范蠡,我不得不面對他。
我看向范蠡,說:「還好,就是被我媽念叨的頭大……」我的聲音還是很沙啞。
范蠡笑了笑,說:「阿姨也是擔心你,這兩天你暈倒的時候,阿姨一直很自責沒有照顧好你,天天以淚洗面。」
「我知道她關心我。我也看出來她今天憔悴了很多。」
「嗯。要喝點水嗎?」
我點了點頭,范蠡便給我倒了一杯水,我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范蠡住院我給他餵水的場景,心裡又甜又苦……
我接過水喝了一口便將杯子放下。
於是兩人便相顧無言。
過了許久,我終於忍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
我轉過身背對著范蠡躺下說:「范蠡,我已經沒事了,你不回家休息嗎?」
「我留下來照顧你。」范蠡低聲說。
我聽的出他聲音中的失落,也同樣因為他的一句照顧你而感動萬分。這是我最脆弱的時刻,最需要范蠡安慰的時刻,范蠡的一個笑容一句關心都比任何人說一百句安慰的話更能讓我安心。此刻的我多麼想撲進范蠡的懷裡細說著我的委屈,我的害怕,可是我不能這麼做,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這麼做,我的原則也不允許我這麼做,因為我知道一旦我這麼做,那我會傷害凝兒,也會讓自己再也無法從這場三人的追逐中脫身。
「凝兒呢?」我苦澀地問。
「她在鄭州。我們剛坐火車到鄭州,我就接到尚菲的電話說你出事了,我把她安置好後便坐飛機趕了回來。」
「你去找她吧,她一個人在鄭州不安全,而且她對這裡又不瞭解,你不能讓她出任何差錯,否則我永遠都不能原諒你。」我怎能讓凝兒因為我而出事?我還沒有強大到去承受對范蠡一生的愧疚。
「可是你……」范蠡欲言又止。
「我沒事了,我現在想休息了,走之前記得把燈關了。」我下逐客令,我不敢再和范蠡單獨呆多一秒,現在我對范蠡的抵抗力正在一點一點瓦解,再多一秒我都怕自己會忍不住去求他不要走。
過了良久,范蠡都一直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半步。我知道現在他心裡的難過不比我少,我知道我現在的所作所為都在傷害我們彼此,可是我勸服不了自己,我無法在凝兒已經出現的情況下還和范蠡像以前那般幸福甜蜜,還霸著范蠡,因為范蠡本就是屬於凝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