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節。
瑾嫿突然想到了這個詞。
她不由問道,「什麼時候是上元節?」
那太監很恭敬的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明個兒晚上。」
不是今天啊,那她繼續再睡一會兒。
又有些動勁兒了,她睜開一條縫,發現這個人卻不像個太監。
眉目很俊朗,也很柔情,還有一些霸氣,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她,無微不至。
無趣的很,她又閉眼。
感覺有個冰涼,類似於勺子的東西放到了嘴邊,還被一股溫軟的熱氣吹了又吹。
她淺淺啜了一小口。
只覺得那粥又稠又糯,帶著點清香,鹹淡剛剛好,入了口又不費事兒不用嚼便能嚥下。
齒間的餘香那叫一個綿長。
還想吃,那人卻遲遲沒了動靜,她的嘴不樂意了。
不得不睜開雙眼,怒視那男子,表現出自己的悲憤來。
他見她醒來,嘴角一勾,笑容有幾分熟悉,他輕聲道,「喝了它,對身子好。」
瑾嫿很乖的喝著。
他眉毛一挑,旁邊的小太監就一抖。
瑾嫿發現了這個問題以後更是覺得奇妙不已,這比和湯都要舒坦的多。
他聲音淺柔,但裡面的威懾卻不容置疑。
嗯,有帝王之風範。
她有些愣怔。
凝神望他,從頭看到尾,那握住的勺柄的手停滯著,錦袍華麗的緊,還用金線繡著龍。
龍……龍袍?
她一怔。
飛速的眨了幾下眼睛,這才猛然察覺,他這一身是黃袍。
而她躺在龍塌上,被華袍男子擁著。
這個人……是皇上?
她躺在床上,皇上正親自在屈尊給她喂粥喝?!
這這這……
「你怎麼這副表情?」他板著臉,眉毛抬起,眼角含著淡淡的笑意問道。
麼有,麼有。
她這叫一受寵若驚啊。
他笑了一下,笑的那叫一意味深長,說話就這麼安靜的望著她,讓瑾嫿渾身寒得慌。
她想了想,立馬垂下眼,不顧三七二十一地爬起來,跪在被褥上。
大病初癒的身子,幹起這事兒來還真是如行雲流水,乾淨利索:「皇上,我要是做錯了啥您就直說,別老用那種眼神盯著我看,再說我啥也不記得了,要是以前得罪過您,我也不記得了,您和我一個啥事兒也不記得的人生什麼氣。」
他楞了一下,隨後笑道,「你覺得我是在生氣?」
「廢話!」
氣氛有些不對勁兒……
她垂著頭,正為自己的莽撞等待著接下來的處決。
過了一會兒,等待已久的處置倒是沒有,一個冰涼又給人溫暖感覺的懷抱將她包圍。
不,不對。
是一錯覺。
這個人渾身的寒意可不是說這玩的,她縮了縮。
那知,他一手拽過她,輕聲道,「我姓安陵,你以後叫我燁,明白麼?」
「嗯,燁我知道了。」她乖巧的應道。
那個人嘛,有些不相信她竟然如此聽話的表情。
狐疑地瞅著她。
那眼神,就像是要把人給解刨了以後,再分辨真假一樣。
瑾嫿被瞅的不寒而慄。
「你什麼時候這麼乖巧了?」
什麼叫什麼時候,她一直很乖巧的不好不好?
想她當年……
咦,怎麼想不起來了?
她狐疑看著他,他也狐疑瞅著她。
「我叫什麼?」
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下,只是說道,「瑾兒。」
「沒有姓氏?」
他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瑾兒你是朕收養的女子。」
他一說朕,她這才想起。
她剛才是用著所謂不太尊敬的話,在跟這個世界上少有的尊貴男子說話。
顫抖,她眼角不經意劃過一種恐懼。
這才反映過來,他說,她是他撿來的?
「我是你撿來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問道。
「嗯。」他淡淡的笑,一排正氣。
可她怎麼看著就那麼的邪惡呢?
「真的?」
他有些怒了,「你質疑朕?」
不,哪敢兒啊。
您是天皇老子,她哪兒敢質問。
她委委屈屈望著他,他似乎被看的不好意思了,也似乎是承受不住她哀怨的目光,扔下一句,「明天上元節陪朕出去。」
瑾嫿呆住,她剛想提這件事,他就說了。
莫非這個男子,和她心有靈犀一點通?。
上元節夜,滿城煙火。
燈樓奇幻精緻,美倫美煥,舞龍的人似乎有著活力萬分,此景似仙非仙,給人誤以為是闖入了繁華的仙境。
這個時候,突然一震如擂鼓般的響聲,衝散了人群中原本緊握的二人的手。
皇上,皇上他去哪了?
瑾嫿有些著急和手足無措,在人群中喊起了燁,卻埋沒在漫天人海的喧鬧之中,根本無人能夠聽見。
人群中都擠得不留餘地,只有一條小路寂靜無人,像是原來就開闢好了的。
她順著那條路,走過去。
怎麼形容眼前的場景呢?
一個紅衣男子,美的死不可思議,此時卻正受制於人,然而他卻毫不反抗。
似乎是眸中充滿絕望,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意味。
莫名想要走近。
開始想要撕扯那人衣裳的兩個男子一看到她走過來,臉上充滿了氣憤,像是因為不能享用美食而生氣,朝著她就沒好氣的怒道,「沒事滾遠點,沒看見我們兄弟在幹什麼麼?」
她看見了……
正是看見了……
才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