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剛過,警局就接到報警電話,說在一處豪華住宅內,發現幾具死屍,渾身上下都是傷口,缺胳膊少腿的,更不在話下。部分屍體由於受雨水沖洗,血水已在周邊蔓延開來。
張銳一聽報告,不禁一愣,拿起外套,讓人準備了車輛,然後就徑直往外走去。李司望一聽這事,是職責所在,也不敢怠慢,忙跟了出去。
車子不多時就來到了案發現場,在警察的封鎖下,周圍已佈滿了人,正在議論紛紛。
張銳和李司望穿過人群來到了公寓前方,一看現場的情形,不禁皺了皺眉頭,兩具屍體趴在雨水裡,臉上佈滿了驚慌之色,背後是幾道三十多厘米長的刀痕。張銳湊近看了一眼死者,脖子是被人扭傷後又返回原位,從現場情形可以判斷出,當時這兩人發現情形不對,從屋內倉皇逃出,被人從背後追上,將脖子扭斷後,又在死者身上故佈疑陣地砍了幾刀,由於死者還沒完全端氣,血液仍能從身上傷口處慢慢滲出,直至死亡。
向屋內走去,一切更是慘不忍睹,大門的鎖已被人撬開,但從死者的死相來看,行動的也就一兩個人,而現場製造出來的假象卻像是有一群人來過這裡,擺明是要營造出黑社會仇殺的假象。
一眾幹警在裡面拍照、取證,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張銳站在門口,有些無可奈何,最近事情總是接連不斷地發生,一件事沒處理完,另一件事又接踵而至,兩次兇手都是極有預謀的,第一次躲在樹林裡遠遠遙控,想找點證據比登天還難,而這次對方卻借下雨,洗去很多現場痕跡,屋內四處的水龍頭都已被打開,到處是水,緩緩的水流在地面上流暢著,帶走紅色的液體。一看這情形,就知道對方是專業好手,早已把現場證據清理一空。
李司望看著眼前的一切,無動於衷地走到張銳身邊說:「看來又是一次黑社會仇殺,這房子是青龍幫阿迪的住所,他犯事後,估計就有人有恃無恐地前來行兇!從作案的手段來看,對方也是個行家!」
「怎麼又是青龍幫?哎,看來這次真要從頭到尾好好查一查青龍幫了,先從棘手的幫派開始。」張銳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天空,依舊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從佈滿氤氳的地方緩緩落下,在微風的吹拂下,斜斜地劃出乾脆的線條。
「青龍幫遲早是要動的,這年頭,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人在搞打打殺殺的事,像什麼話!」李司望順著張銳的眼神向天空看了看,覺得沒什麼意思,就把手往背上一靠,接著說:「這次該怎麼向上級和媒體交代?若說是黑社會仇殺,聚眾鬥毆性質的,也只能不了了之;要說是個別人的行為,那我們可又有麻煩了,怎麼也要把兇徒緝拿歸案吧,可這事很不好辦呀?在清遠縣這種人口複雜的地方,什麼樣的人都有!」
「哎,只能實事求是了,接連好幾個案子都破不了,壓力越來越大呀!」張銳無奈地低下頭,最近雖然從那些嫌疑犯身上查出了些東西,但那都是小幫小派的行為,至多找出幾個內奸,交紀委處理。由於青龍幫那幾個人不是死了,就是神志不清,事情很難有下一步進展,雖然知道金大奎有問題,買兇殺人的也可能是他,但警察辦案要講求證據,在一無所獲的情況下,也對他無可奈何。家屬們知道自己的親人出事後,天天要警隊殺人償命,哭哭啼啼的,弄得人心煩意亂,又不得不笑臉相迎,不斷賠不是。
「張局長,李局長,這次兇殺案中,共有十人死亡,其中兩人是阿迪的妻子和兒子,還有兩位是阿迪的父母,其他幾人屬於保姆和保安。初步判斷,本次事件為黑社會仇殺,房舍附近還找到了幾把凶器,由於被人刻意擦拭和雨水沖洗,已很難發現的痕跡。」姜昕報告完後,就等著兩位領導的指示。
「你先去吧,把結果通報媒體,說事故原因正在調查之中,一有進展,我們會第一時間對外公佈!」李司望見這情形,張銳剛又表了態,只能來個含糊其辭的辦法。
姜昕見此,只得領命離開,心想怎麼又是這一套,一點新意都沒有。
大家處理現場時,為了更好地開展工作,就讓圍觀的人先散去,圍觀的人一看有熱鬧看,誰願意離開,在幹警的再三勸說下,才極不情願地向外移了移,不多時又聚集過來。一些婦女顯然是被現場的情景所嚇倒,追著趕著要自家孩子不要摻合這熱鬧;而一些男人,卻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純粹一副看客的相;還有的人,心情特別激動,一副似乎這家人罪有應得、終於得到老天懲罰的樣子。
現場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張銳見各路人馬都按部就班地在做事,他只是個領導,也就沒什麼具體的事情可以做了,在現場打量一番後,心中已有了個基本的框架。
李司望是主管刑偵的,這事自然要落在他頭上,他在此忙前忙後與各組人員打聽著事情的進展,並適時進行任務安排,一副兢兢業業的好形象。
正心煩意亂之際,電話突然想起,張銳一聽這鈴聲,忙拿出手機,按了下接聽鍵說到:「小薇,有什麼事嗎,我現在在外面辦案?」
對方沒有給予任何回答,只有悲傷的哭喊聲清晰地進入張銳的耳朵。張銳一聽這聲音,心猛地往下一沉,這不是丁薇的哭泣嗎,難道家裡出了什麼事,但大聲問了幾句,依舊沒有任何回答,張銳一見這情況,就再也沉靜不下來了。
「李局長,我家裡出了點事情,我得馬上回去,這裡就先交給你了,有什麼事隨時打電話給我!」張銳臉色已有些驚慌,平時穩重沉靜的個性一掃而空,在清遠縣,只有丁薇是他永遠的心理底線。
「行吧,你趕快去吧,這裡由我處理就行了!」李司望看著張銳的緊張神情,也不好多問什麼,眼前這種兇殺案已經見怪不怪了,處理起來照著流程一步步走就可以了。
張銳點了一下頭,就急沖沖地來到一輛警車前,一把拉開車門,幾步操作後,狠狠踩下油門,車「嗡」地一聲啟動後,急速向遠處開去。
圍觀的人一聽這車聲,不禁一愣,看著張銳離開眾人的視線,突然覺得還是事故現場有意思,也就沒在意他的去留。
事故現場也快接近尾聲了,屍體、作案工具什麼的,都被封起運回,等待後續處理。
天空的雨勢漸漸微弱下來,江南的春夏之際,總是雨水不斷,晴天似乎只是遙遠的夢境,在長期的陰雲籠罩下,偶爾擠出一絲笑意,就足以讓習慣了「愁雲慘淡萬里凝」狀態的人們欣喜不已,總算它也來過,在此曾作片刻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