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有些深了,張銳開著警局配備的車緩緩行駛在回家的路上。車外依舊下著毛毛細雨,打在車窗上慢慢聚集,化成一縷縷滑落下去,像突然滾落下的淚滴,勾勒出別樣的風情。張銳今天心情特好,一邊開著車,一邊放著舒緩的輕音樂,鋼琴聲在零碎的按下和放起之間,仿似雨水滴落水面般瀰漫開來。
已經到橋上,轉過去就到家了,張銳看了看不遠處亮著的燈光,心中無限溫馨,微微上揚嘴角徑直將車開進去。進屋後,張銳難以抑制心中的興奮,看到陳媽只是微笑了一下,快步走上樓去。
已經快九點了,丁薇已洗涑完畢穿著睡衣躺在床上,見丁銳回來了,就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回來啦,看你的樣子,事情應該辦的不錯!」
「站起來,快點起來!」張銳一邊說著,一邊拉著丁薇的手,溫柔地將她往起拉。
「好啦,好啦,才躺下呢!」丁薇看張銳如此興奮勁,也不好破壞他的興致,就緩緩站起身,把另一手上的雜誌往床邊隨意一丟,理了理垂下的頭髮。
「啊,終於打開缺口了,壓在心中的苦悶現在可以宣洩出來了!」張銳還沒等丁薇站直,就迫不及待地雙手摟在她腰間,將她抱起,在房間內瘋狂地轉著圈,仿似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得到了自己心愛的玩具般,欣喜若狂。
丁薇看著眼前張銳興奮的樣子,不禁打心眼裡替他感到高興,這半年來每當一個人時,她就會看到張銳總是眉頭緊縮,問他具體什麼事,他只是說警局辦案遇到了一些麻煩,輕描淡寫地交代兩句,丁薇知道這方面自己也幫不了他太大的忙,只好稍作安慰,現在見他這麼高興,心中的石頭也算暫時放了下來。
轉了好幾圈後,張銳突然感到有些眩暈,慢慢放下丁薇,身體搖晃了幾下,定了定神,這才再次緩緩抱著丁薇,嘴裡還忍不住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這次終於突襲抓了幾個有價值的,再也不用天天悶在辦公室,看著上面牢騷漫天的文件!在其位,就要謀其政,終於可以放手大幹一場了!」
「嗯,我相信你!」丁薇緩緩抱著張銳,感受著他顫動的心跳和透過的溫熱體溫,只要能看到自己心愛的人過得開心,至於他做什麼都不重要,自己都會義無反顧地站在他身後,讓他在孤單前行的路上,每次回過頭,都會看到身後那個堅定地眼神,不至於中途迷失。
「要不跳個舞吧?」張銳說著,放開丁薇,從小櫃裡拿出紅酒倒了兩杯,遞給丁薇一杯後,在電腦上按了幾下,一首輕緩的帶有九十年代酒吧風格的音樂緩緩響起。兩人對著碰了一下杯子,飲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張銳手往外紳士地伸出,丁薇見此微笑著把手放上,張銳緩緩一拉,丁薇順勢移動到張銳面前,將雙手放在他肩上,張銳見勢將手往丁薇腰間一放,兩人便隨著音樂緩緩移動身體,或旋轉,或前後錯步,或深情相擁。
朦朧的意境,配合略顯昏暗的紅色燈光,讓丁薇顯得更加迷人,晶瑩的雙眼,配以略圓的笑臉,天真可愛中帶有幾絲柔美。張銳忽然慢下了腳步,深情地看著丁薇,丁薇略一抬頭,就看到了張銳炙熱的眼神,見此,不禁將雙眼輕輕閉上。
張銳見此,將丁薇摟入懷間,輕輕地吻上她的櫻唇,丁薇配合著將頭側向一邊。接吻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彼此相愛的兩個人只那麼輕輕地兩唇相接,就像在彼此心靈上搭上了通向無限光明與溫暖的未來之鄉,舒緩的氣息,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體溫,通過若即若離的牽絆,總那麼攝人心魄。丁薇腦中一片空白,仿似整個世界只剩他們這兩個相愛的人,週身是無盡的淡綠漫天鋪開,在遙遠的天際,幻化出點點光影,身體輕得似乎能飄起來,完全感受不到外面淅瀝的小雨,正甜蜜地拍打著濃綠的樹葉。
兩人已經結婚一年多了,但每次接吻時,都仿似回到了純真的大學時代,在曲徑通幽的漫長小路上,在間隔性立起的法國梧桐的樹蔭下,伴隨著昏暗燈光的映照,兩顆純潔無邪的心靈就那麼輕輕靠近,彼此相依。
正在沉浸其中的兩人,被緩緩關上的門聲所驚醒,睜開眼赫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雯已悄然站在門口。雯羞紅著臉,滿面笑容地說:「兩人親熱也不關上門!聽到張銳在上面激動的話語,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上來一看,真不該上來的,你們繼續!」雯一邊笑嘻嘻地說著,一邊緩緩拉上門。張銳和丁薇兩人見此,不禁有些尷尬,在雯剛離開,張銳就走上前去,拉了拉門,確定關好後,這才迅速折返回來,雙手托著丁薇的側靨,深情親吻起來。
雯在轉身的一瞬間,臉上剛剛揚起的笑容頃刻消逝,無法言喻的苦澀在心中蔓延。想到這裡,雯不禁輕輕拭去眼角不爭氣留下的淚水,緩緩向樓下走去。進到自己的房間後,關上門,雯隨手拿起鏡子,看著眼角的淚水順著好看的臉頰緩緩滑落,充滿傷感的流動讓雯覺得這場景煞是動人,竟一時捨不得收起,意欲將隻身投進無盡的自我陶醉之中。隔了一陣子,雯才恍然驚醒,忙收起精神,將淚水一擦,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勸自己要理性看待問題,有些事,終究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
原來在自己的心中,張銳始終佔著那個位子不曾離去,林風只是間斷性地進來觀光一番後,就消失遠去,偶爾的心動,卻也夾雜著不安的躁動,在林風一片清明無私付出的內心世界裡,卻也不知此刻她早已陷入無盡的痛苦深淵,一邊是勸自己要放棄,說林風有多麼好;一邊心裡卻在每次看到那深情的相擁或親吻時,久久地不能夠平靜,只能一人裝作毫不在意,卻在把自己關進房間的同時,心力交瘁。
和林風開始交往時,由於自身對愛情的無限嚮往和對張銳在自己心中位置的過分低估,使自己暫時忘了傷痛,全心投入與林風的卿卿我我之中。初入愛河時的新鮮刺激,加上與林風在一起時煞是動人一幕幕場景,才開始她感覺自己已經從歲月的陰影中抽身而去,但當初戀時的懵懂與獵奇心理漸漸消去時,心中還是會不經意間閃現出久別的畫面,想起自己在雨中痛苦流涕的場景,想起自己這幾年的執著不已。最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悶在心中快要窒息,看來她和林風是很難走到一起了,只有哪天張銳讓自己徹底死心,她才能全身心地放過自己,讓另一個人走進自己的心裡。
想到這裡,雯不禁站起身,看來是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是應該先把事情解決,自己再找一個遙遠的地方,西藏或內蒙,置身於塵世的繁雜之外,看能否忘卻心中的牽絆。至於林風和張銳,也只能成為心中永遠的情殤。
窗外依舊下著小雨,淅淅瀝瀝,在未央的河面激起層層波瀾,夜晚黑色的濃密樹林,卻也透露著幾分陰森,只是遠處隱約可見的城市燈光,將天空照亮,依舊沉迷在風花雪月中,自娛自樂,不肯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