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會之後,雯有了男朋友的消息便不脛而走,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由於雯在學校屬於德智體美勞全面開花的標桿人物,她與人戀愛的消息不經意間便被改編成多個傳奇版本,供茶餘飯後品談,一些曾對雯抱有想法的人大部分只得無奈死心,自知在氣度和能力上難以和林風匹敵,也只能不戰而屈了。雯開始聽到這些閒言閒語時還想據理力爭一番,後來漸漸覺得麻煩,就懶得理別人的絮絮叨叨了,反而是林風對此大感滿意,心情也格外暢快。
元旦過後,由於丁薇和雯要忙於年底考試,大家在平淡無奇地偶爾相聚中,時間倒也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來到了臨近放假的時間,丁薇偶爾還向雯感歎一下考試的不順,而雯似乎完全沒把考試結果放在心上,一副心無旁騖地樣子。
學校的人已開始漸漸離校,在悲傷送別和對新年的美好憧憬中,一個個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踏上了奔向全國各地的火車。林風有感於這樣的離別,就建議大家聚一聚,其他三人覺得也有這個必要,就欣然同意。雯和丁薇住在同一個縣裡,所以會結伴而行,而張銳和林風卻只能聽從統一安排,留在部隊中保家衛國,這樣的情景他們早已習以為常了。
由於軍隊紀律,張銳和林風就不便飲酒,丁薇對酒天生不感興趣,這樣一來,只有雯似乎對回家毫無興趣似的,一人自飲自酌,充滿悲傷感懷。大家隨意地聊了一陣後,天色已有些晚,便付款打道回府。
雯明顯有些醉意,走起路來都踉踉蹌蹌,張銳早看出了林風對雯的特別上心,就二話不說地付完款後,叫上丁薇在前面先走了。林風對此也欣然接受,心想自從元旦晚會之後,張銳看丁薇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平時更是關懷備至。張銳已是副營長級別的人物了,雖然軍隊不鼓勵軍人談戀愛,但到了一定職位後就沒那麼多限制了,而林風向來我行我素,也就沒打算把這條規矩奉行下去,只要不弄得滿城皆知,誰管得了他。
林風一邊扶著雯緩慢前行,一邊責怪她不該喝這麼多酒,雯對他的深情款款顯然不買賬,一邊邁著搖晃的步子,一邊不耐煩地對林風說:「怎麼這麼婆婆媽媽個沒完,再唧唧歪歪,你就滾蛋,我自己走回去!」雯一邊想擺脫林風的鐵臂,一邊不耐煩地說。
林風對這樣的粗話早習以為常,要是別人,他早就打得那人滿地找牙,偏偏在雯面前,他一點脾氣都沒有,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呀。林風向遠處看了看,張銳和丁薇早已消失在路的盡頭。
等快帶學校時,天色已有些晚了,天空此時陰雲密佈,原本的人聲鼎沸被稀稀落落三五成群而過的過往所代替。林風看了看這時間和天氣情況,不放心讓雯一人回去,就決定把雯送到她寢室下面後,讓丁薇把她扶上去。
昏暗的燈光照著校園,只有校門口的大燈顯得分外明亮,隨著夜色的沉寂,本已大量離校的校園顯得更加冷清。林風扶著雯沿小道前行,他知道雯對學校盛行的流言蜚語雖然表面上不說,心裡還是有些不樂意的,只好避嫌地選擇了這條路。突然林風猛然一愣,拉著雯就要轉身。
雯似乎一時驚醒,一把甩開林風的手臂,呆呆地站在那裡,眼神死死地盯著不遠處正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張銳和丁薇,昏暗的燈光灑在兩人身上,渾然一體。
張銳好像意識到有人在看著他們,就輕輕鬆開手臂,丁薇看著不遠處的雯和林風,不禁害羞地低下頭,反而是張銳顯得十分坦然,心想談戀愛本屬正常,一個沒娶一個沒嫁,男歡女愛本屬再平常不過的事。
張銳拉著丁薇的手,意氣風發地來到兩人面前,充滿自豪感地說:「我們確定男女朋友關係了!」
「恭喜你們呀!」雯面無血色地說出這麼一句冷冷地話後,轉身就向旁邊的過道走去。張銳和丁薇以為她酒勁上頭,兩人還沉浸在情竇初開的幸福感中,也就沒多在意他們的反應。林風見此,大感不妥,知道雯醋意大起,忙笑了笑就向雯追去。
雯不緊不慢地走到小道拐角處,確定張銳他們看不到自己後,沒命地向遠處跑去,林風遠遠跟在身後,知道她此時需要一個情感發洩,也就不敢追得太緊,以免適得其反。雯跑到操場上後突然一跤跌倒在地,趴在那裡,就「嗚嗚嗚」地痛哭起來。林風見到那重重的一摔,不由心往下一沉,心裡明知道她喜歡的人不是自己,卻還在這裡苦苦支撐,自欺欺人,但那種莫名的衝動卻又無法就此掩埋,只能在知道沒好結果的情況下,每次仍載著矛盾的心情來找他們,希望有天她會回心轉意。
天空沒來由地飄起了雨,在冬夜寒意的籠罩下,顯得更加清冷。這種情況,林風不得不跑到雯的面前,脫下外套往雯身上一披,拉起她就不由分說地往寢室走。雯用力甩了甩林風的鐵手,一時無法掙開,心中的委屈不禁倍增,不禁破口大罵:「林風,你他媽的放開我,讓我死了算了!」
林風不管她的罵聲,拖了兩下,感覺雯死力往後掙脫,就用手一拉,一把抱起雯繼續往前走,臉色冰冷。雯無奈地拚命用手打著林風的胸口,一種無可奈何的悲痛陡然升起,雯突然一軟,哭天搶地的聲音把林風的心都撕碎了,林風知道再用強雯以後可能就會恨自己一輩子了。雯那種對命運的無可奈何不禁深深感觸了他,林風恨恨地放下雯,充滿怒氣地往操場外走去,雨水順著臉緩緩流下,衣服早已浸透。
「嗚嗚嗚,你們都不要我了,我哪一點不好,為什麼不選我!」雯身體往下一橫,癱倒在雨水裡,沒命地哭起來。
林風終究狠不下心來,才走了幾步,看到雯倒下的身體,不禁幾個箭步衝到雯面前,雙手扶在她肩上說:「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沒來由地就死心塌地地喜歡上了一個人!你還有我,至少我還在你身邊,只要你願意!」林風臉上青筋直冒,眼神篤定地盯著雯。
「連你也來可憐我,我不要人可憐!我有什麼錯,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上了張銳,我唱歌、跳舞、展示才藝,我要讓他看到我的閃光點,注意我,喜歡我,我有什麼錯!」雯說著,想一把推開蹲在前面的林風,不要他擺出一副悲天憐人、可憐自己的樣子。林風紋絲未動,雯卻在反作用力下,仰面倒在了雨水中。
林風見此,一把拉起雯,緊緊抱在懷裡,嘴裡呢喃著說:「我愛你,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我愛你,不是因為你能帶給我什麼,而是因為愛你而準備接受你所帶來的一切,真愛就是不指望你讓我能在人面前誇耀,但在我內心裡有這樣的把握:即使所有人都不與你為伍,我也會依然站在你身邊!我可以接受你現在心裡裝著張銳,我有耐心等你回心轉意,我會一直等下去,即使你結了婚,只要我確定你沒得到真正的幸福,我就不會死心!」
「啊啊啊,都是你,你幹嘛對我這麼好,要不是你的出現讓人誤解,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一點機會都沒有,一個是情比姐妹的好朋友,一個是對自己波瀾不驚的好男人,我該怎麼辦!都是你,都是你……」雯沒命地拍打著林風的胸口,哭的歇斯底里,林風穩穩地站在那裡,任憑雨水沖刷自己堅毅的臉龐。
雯打著打著就沒力氣似的趴在林風胸口,林風平穩的心跳聲在她耳旁「咚咚」作響。林風仍緊緊把雯抱在懷裡,盡量替他抵擋外來的風雨。感覺到雯已經趨於平靜後,林風低身抱起雯就向寢室走去。
操場上早已汪洋一片,落下的顆顆雨滴在水面拍起段段漣漪,向外蔓延鋪開,與附近湧起的細小浪花撞擊在一起,躍起美麗的水滴。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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