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庸懶的陽光透過諾大的窗戶灑落在充滿古色古香的木地板上,隨意拉起的碎布窗簾被鬆散地一系豎在那裡,像蓬鬆的秀髮般抖落凡俗風塵,窗台上放著幾處盆栽,嫩綠的新葉和盤虯的枝幹映襯著,自顧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屋內擺設簡單,除了一張溫暖的床和一張乳白色衣櫥外,還配備了一套觀賞價值大於實用價值的桌椅和梳妝台,牆上一幅甜蜜結婚照和一枚緩緩走動的時鐘,門口處是一衣架,供臨時取放衣物。
丁薇坐在椅子上,赤著腳讓週身包裹在陽光的溫暖中。雖然還是春天,但卻也不寒冷,穿幾件短裝就可以抵禦從窗內襲來的絲絲涼意。丁薇微閉著雙眼,無暇顧及桌上的電腦和雜誌,彷彿一心沉醉在這難得的一米陽光中。
伴隨著輕快的步伐,雯像個六七歲的小姑娘般來到了丁薇的房間,看著丁薇正陶醉在其中,便從身後輕輕用雙手環抱著丁薇的脖子,俏皮地問道:「親愛的,在想什麼哪,這麼沉迷,連我上來了也沒反應?」
丁薇緩緩睜開眼,仍然軟軟坐在那裡,拉起雯放在胸前的玉手沉思著說:「我在想人能否達到與自然完全相融相依,臻至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咦,什麼跟什麼呀,你不會想著出家當尼姑吧!」雯聽到丁薇這一番話,不禁頭都大了,生拍對方一不小心頓悟人生,過起閒雲野鶴的生活。
「你想哪去了,我只是突然覺得就這樣閒散地坐著,曬曬陽光,呼吸呼吸自然清新的空氣,也是一種挺愜意的生活!」丁薇不理雯詫異的表情,自言自語到。
「你當然可以過這種衣食無憂的生活了,就算你和張銳什麼都不做,也不用擔心明天揭不開鍋。我這種受苦受難的孩子,沒爹疼沒媽愛的,自己不勤奮點賺錢,只有上街要飯了。哎,有個有錢的媽媽真好!」雯表情一變,輕輕拿起丁薇修長的手指擺弄著。
「有你這麼人見人愛的乞丐嗎?要是你流落街頭,我第一個收留你,就算一起喝西北風,也不會讓你獨自受苦!」丁薇一邊笑著說到,一邊用手輕輕拍了下雯的額頭,要她不要多想,日子不至於那麼淒慘。
「嗚嗚,還是你有良心,不枉姐平時疼愛你一場!」雯裝出一副感動的樣子。
「好了,你也不用羨慕我啦!什麼都不缺有時反而不好,缺少了奮鬥的歷程和成功時的歡喜雀躍!我有時還嚮往你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呢!」丁薇用充滿嚮往的眼神,看著窗外不遠處蔥蔥鬱郁的樹林和緩緩流淌的河流,彷彿那裡有無限美景。
「切,飽漢不知餓漢饑,我在外面走秀,雖然收入還可以,但這種圈子什麼人都有,有時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還不是要委曲求全!哎,你這種從小生活在溫暖襁褓裡的孩子是不懂姐的無奈的,好好過你小女人的日子吧!」雯想起在外面的艱辛,擺出一副大姐大的樣子,不禁幽幽歎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我雖然衣食無憂,但我媽那強勢的性格,做很多事都由不得我。結婚前,她就經常在我爸面前感歎說什麼我這種只想做全職太太的性格,一點都沒遺傳到她的良好基因,她辛辛苦苦打拼起來的基業,到時連個幫忙打理的人都沒有;結婚時,我和張銳本打算自己掙錢買房,想靠自己的能力體驗那種同甘共苦的生活,但她一聽就來氣,二話不說就做了這麼一棟房子,我爸就順著打圓場讓我們住進來,張銳當時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卻不好受,他那種有些大男子主義的性格,哎,不說了!」丁薇說著,臉上飄過一陣憂傷,她天生習慣過平平凡凡的普通生活,相夫教子,家庭和睦,她就心滿意足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不還有個疼你的好老公嗎,還不滿足!」雯說著,用手指在丁薇的頭上輕輕一點,將她拉回現實的世界。
「羨慕嗎,你不也可以!」丁薇一掃之前的惆悵,輕輕地說著。
「人老珠黃,沒人要呀!」雯本來想說自己最有興趣的那個,已經被你搶先註冊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這種話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說出來只會增加彼此的間隙。
「那不有個天天侯在那裡嗎?論相貌有相貌,論人品有人品,你還有什麼好挑三揀四的!」丁薇沒好氣地說,心想有機會還是盡量撮合撮合他們,感情的事講求你情我願,若雯不願意,他們這些外人也只能幹看著。
「他呀,我都快煩死了,這麼多年了,一直陰魂不算,我回來都不敢告訴他,怕他又十萬火急地趕來,瞎忙一場。說實話,他確實挺優秀的,但就是不那麼和我胃口,我也不好太打擊他,只好這麼乾耗著!」雯說著,不禁抱怨起來。
「你也不要要求太高,當有一天你猛然回頭時,才發現最好的那個已經錯過,到時可能就追悔莫及了。我和銳當時就覺得彼此是對方要找的那個人,二話沒說就結婚了,難保哪天我不會遇到更優秀的人,但我始終堅信小銳是最適合我的。戀愛,有時就要放開手腳,全身心投入,不試怎麼知道不合適,太瞻前顧後可能永遠都得不到那份讓你回味一生的愛情!」丁薇不禁現身說法,勸雯給林風也給自己一個機會,也許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每個人心裡,都住著這麼一個人,遙遠的愛著。這輩子也許都無法在一起,也許都沒有說過幾句話,也沒有一起吃飯看電影,可是就是這個遙遠的人支撐了青春裡最重要,最燦爛的那些日子。以至於讓以後的我們,想起來,沒有遺憾後悔,只是暖暖的回憶。我要找就找一個能讓我義無反顧地想和他在一起的人,不管外面風風雨雨!」雯不禁想起了曾今看過的一段話,說了出來,同時更堅定了自己心中對愛情的信念。
丁薇聽到這一段話後,一時無言以對。心裡隱約意識到她所說的人是誰,卻不好說出來,有些話一擺到桌面上就只能直接面對了,現在誰都不說,只要那道窗戶紙還沒捅破,彼此的姐妹情誼就會還在,張銳也不會陷入舉步維艱的尷尬境地。
雯現在只是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她對張銳只是那麼望著,卻清楚地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由於張銳心裡對雯沒有想法,加上雯舉止得當,丁薇還是稍作放心,知道雯的痛楚,但聽到雯剛才那一段話,還是暗暗下定決心,要想個好的辦法趕快解決這件事情。但丁薇心思單純,說不定嘻嘻哈哈一陣後,她又把這事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雯見丁薇半天沒說話,知道在校時的一些風言風語在她心中還是引起了一些波瀾,就突然在丁薇額頭上輕輕一戳,嬉皮笑臉地說道:「好啦,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張銳要是對我有意思,早就有了,你看他見到我時那像對待兄弟姐妹一樣的表情,一點瑕疵都不帶,我怎麼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已經慢慢想開了,這事與張瑞無關,但完全放下怎麼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呀,還要在你們這裡賴一陣子!」雯一邊說著,一邊向前緊緊摟著丁薇的脖子。
丁薇側臉一看,愣在了那裡,一時語塞,連那句已在嘴角的「真的嗎」都嚥了回去。
雯順著丁薇的眼神往自己身上一看,不禁用手將胸前的衣服往上一拉說到:「討厭,沒想到你也這麼好色!」雯一邊說著一邊理了理衣服,接著用恢復平靜的語氣說:「你又不是沒有,有什麼好看的!」
丁薇沒想到她會突然害羞,不禁好笑道:「你看你,又是寬鬆低胸衣,又是超短裙,還擺出這麼個動作,你要是肯,只要那麼幾招,男人還不被你誘惑死呀!」
「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要不我就做你的老婆吧,反正你已經有老公了,加上我,剛好符合國家規定的一夫一妻制!」雯一邊說著,一邊裝出一副楚楚動人的樣子。
丁薇聽到雯的話,不禁驚惶地站起來往後閃躲著說:「不會吧,原來你也好這一口!」
「現在才知道,晚了!」雯說著,向丁薇撲出,一副飢不擇食的樣子。丁薇被推倒在床上,拿起枕頭就往雯前面檔,瞬時屋內毫無雜質的嬉笑聲斷斷續續響起。
屋外依舊陽光燦爛,只是不知道那緩緩飄過的雲朵,什麼時候會突然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