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生蝶,蝶化蝶,
蝶落孤影生死相隨;
蝶癡蝶,蝶念蝶,
蝶擁蝶依舞纏綿;
蝶思蝶,蝶惜蝶,
蝶影遠離心不離;
蝶愛蝶,蝶恨蝶,
蝶心依訴淚漣漣;
蝶離蝶,蝶棄蝶,
盼香入夢蝶蝶舞。
……
悲涼的簫音在這座孤寂的紫竹林間如泣如訴的纏繞,如同兩個癡纏的靈魂吟唱著難分難捨的離別樂符,靜立的紫竹伴隨著簫音的泣訴而泣訴,沉醉在那愛恨纏綿的悲傷境界裡忘卻了風雨蕭條。
「沫熙,你別這樣好不好,她若地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這樣。」停落在遠處的紅綃再也忍不住躊躇的腳步跑向了沫熙,從身後抱住了他,她不想看到這麼悲傷的沫熙,他的痛他的淚都牽引著她的心痛,明明知道他的心裡有了另一個她,是她無法去觸碰的男人,她也一直在躲避著他,希望兩人此生都不要再見面,可紅綃終究還是心軟了,被他傷痛的眸息所吸引、牽絆。如果愛與被愛是一種罪或是一種負累,她願意陪他一起去淪落。
「紫嫣……你在哪裡……是沫熙哥哥害了你……你在哪裡……不要離開我……」沫熙全身早已被雨水所淋濕,可他的心被裂成碎片,隨風追隨紫嫣而去。
「沫熙,其實你身邊還有人希望自己能成為你心中你夢中的那一隻蝶,只是你沒有去在意,你的心中,你的眼中早已被她所填滿,只要你願意……」紅綃的話還沒說完已被沫熙打斷。
「這個世間沒有人可以替代她,她是獨一無二的,她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夜紫嫣。」
「不管她在你眼中有多麼獨特,可她已經死了,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沫熙,面對現實吧,她再也回不來了。」紅綃低聲啜泣,她希望沫熙能堅強的面對現實,可希望與現實總是有距離的。
「不,她沒有死,她不會死,她只是睡著了而已。紫嫣,乖乖睡吧,沫熙哥哥會一直守護著你,一直陪著你,永遠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你。」沫熙抱著墓碑,在他眼中,懷中的墓碑就像是紫嫣的軀體。
「啪……啪……」紅綃強力的扯過沫熙的身子,狠狠的摑了他兩巴掌,「這世上不止有她愛你,我也愛你,可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實在太讓我失望了。在我的眼中,烈若沫熙一直是個溫文儒雅,重情重義的坦蕩男兒,是每個女子傾心的對象,可是,現在的你只知道抱著墓碑哭泣,思緒已被頹廢湮沒。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該為她做些實際的事情。」
「愛?哈哈哈……我拿什麼愛她,我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有什麼資格來愛她,我不配,不配愛她,如果我夠資格就不會讓她一次次受到傷害……」沫熙自嘲,蹣跚的身影往外走去,紅綃蹙著他的背影,一次次任由雨水模糊她的視線,臉龐上的淚滴滾燙滾燙的滑落著,面對這樣彷徨無助的沫熙,紅綃的心裡在掙扎,可她終究還是放不下,不忍心留下孤獨的他,腳步沉重的朝沫熙追去。
以往熱鬧繁華的大街,現在已被雨水湮沒,街道兩邊的客棧酒家多數已關門打烊,沫熙走至一間竹簾半垂的客棧門口鑽了進去。
「請問客官,您是要打尖還是住店?我們店要打烊了。」一個肩上搭了條毛巾的小兒走至他跟前問道。
「酒……」沫熙就說了一個字便不再搭理他,小兒搖頭歎息,轉身給他送上一罈酒。
一碗烈酒下肚,沫熙想要用酒洗盡自己的哀愁和頹廢的色彩,然而一壇烈酒過後他依然保持著清醒,一連灌了三壇後沫熙的神智開始氾濫,視線也逐漸變模糊,立在外邊的紅綃眼眶紅紅的奪門而入搶走了他手中的酒罈子,往桌上丟下一錠銀子便拽著他出了門……
「紫嫣……紫嫣……不要離開我……」紅綃將沫熙扶到床榻上正欲轉身離去,可沫熙的手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臂,「紫嫣,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沫熙,告訴我,我要怎樣才可以分擔你的痛苦?」紅綃握著他的手輕輕的坐在他身邊,「沫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不可以告訴我,我不想看到你這麼難過。」紅綃靜靜的吻上沫熙的額頭。
「紫嫣……紫嫣……」醉酒的沫熙翻身將紅綃壓入身下,指尖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吻過她的秀髮、額頭、鼻,最後吻上了她的紅唇,可他的唇齒間依然叫著那個叫著紫嫣的女子,一個紅綃所不認識的女子。
「紫嫣……紫嫣……我們再也不分開了……讓我好好愛你……」沫熙溫柔的解開紅綃的衣衫,紅綃的眼神在拚命的掙扎,在感情的世界中,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自己所愛的人在要自己處子之身時嘴裡呼喚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女子。這一刻的紅綃可以抗拒,她完全可以推開身上的沫熙,可是她猶豫了,她不想也捨不得丟下這個孤獨痛苦的沫熙,她想要永遠的留住他,哪怕這個男人心裡永遠都不會有她的位置,她想要讓自己自私一次,用自己的身體留下這個原本不屬於自己的男人,她甘心被替代。
「紫嫣……愛你……讓我好好愛你……」在沫熙一遍遍呼喚聲中,兩具赤裸的身體緊緊的糾纏在一起……
望著榻上那點點殷紅,紅綃眼眶中的淚再次滑落嘴角,身邊的他早已沉睡,而她卻側倚床頭獨自落淚,是誰在延續這個錯誤?錯非錯,也許誰都沒有錯,誰也不能說紅綃的選擇是一個錯,因為每個人都有愛與被愛的權利,那麼她用自己的方式選擇自己的愛又何錯之有?
在愛情的世界裡,愛很偉大,偉大到可以包容對方的一切錯與對,是與非;但愛也很卑微,卑微的迷失了自己,忘了自己的最初。人的一生中,每個人都會犯錯,可這錯並非別人給予自己的,而是自己的選擇,是自己選擇了錯才有了錯的循環。在下每個決定前,我們必然是先有了掙扎才有了選擇,明明知道自己的這個選擇將會是一個錯,可我們還是選擇了,紅綃是這樣,現實中的我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紅綃選擇了這個錯,那她的人生又會是怎樣的局面,除了她自己清楚外,誰也難以料定結局,唯有看她自己如何去演繹自己的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