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們……」冷瀟的夜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喝吼,一束束火把由東到西的點亮,寒風傳送著一縷縷胭脂香粉味,一道道五顏六色的身影手腕輕紗凌立在半空中,城牆上站滿了弓弩手,銀光閃閃的箭支冷冰冰的對著紫嫣和黑衣人她們的方向。地上的侍衛也是一層層包圍著,紫嫣驚恐的望著四周,她們此時的處境是四面楚歌,前後左右上下完全被包圍,要想在這樣的境況下逃出去恐怕是插翅難飛。
「沒想到,我的推測竟然是真的。」據她的推測,那本名冊上的血漬暗示著後宮曾發生過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案,那就是後宮的所有嬪妃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喪命,留在宮中的女子都是眾嬪妃的替身,而且她們都是東方丞相的一批舞弒殺手。
誅宮這事非同小可,要是被傳了出去,不僅有失皇室的尊嚴恐怕還要惹上國與國之間的紛爭,皇上正因為知道其中的利害便處斬了內務府所有管事員,為的就是息事寧人隱瞞真相。由於沒有確鑿的證據,紫嫣不敢輕易下結論,見了今日這陣勢以及香貴妃的狗急跳牆都證實了紫嫣的揣測。紫嫣歎息之餘,眸底閃過絕望之色,她身邊的黑衣人拉住她的小手圍著地面轉了一個圈,冷肅的眼眸中閃爍著豁出去的神采。
「如今我已經是四面楚歌,想要逃出去比登天還難,你無需為了我再做無謂的犧牲。」紫嫣的眼神很平靜,靈秀的眼眸裡沒有一絲懼怕之色,大概是她還沒能從寶珠自焚的那幕中醒過來吧。
「我既然已經插手了就絕不會放棄,哪怕是粉身碎骨。」黑衣人的語氣很冷淡,但這簡單的一句話足以讓紫嫣揭曉了她的身份。
「我……」紫嫣還想說什麼卻被另一道聲音給打斷。
「蘭貴妃娘娘,你以為憑借你一人之力就可以帶走她嗎?」東方殷奇深幽的黑眸裡閃過一絲冷笑,湛藍色的長袍翩翩抉起,完美的臉龐冷若寒冰,身上的狂野氣息籠罩整座皇宮。
「哼,既然大公子已經認出臣妾來了,那臣妾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蘭貴妃平靜的撕下蒙在面上的黑絲巾,「今日大公子擺出如此架勢,莫非是被皇后不小心挑到了痛處或者她讓你們感到危險了?」
「蘭妃娘娘多年來素衣伴青燈從不過問宮中之事,為何這會兒管起皇后的事來了?」東方殷奇不答反問道。
「臣妾雖然不願過問紅塵俗世,但有佛言: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一切皆唯心所造。所謂善惡終有時,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公子又何苦對皇后如此苦苦相逼呢?如今將軍府以敗落,沒有人再是你們東方家的勁敵,寶珠為了救自己的主子甘願放火自焚,我這個局外人實在看不過眼,大公子又何不惘開一面放過皇后,這樣也算是大公子的一點恩德。」蘭貴妃說的很虔誠,但她的目光卻沒有因此而停滯,相反她在引開東方殷奇注意力時目光也在包圍圈中尋找突破口。
「蘭妃娘娘真是好習性,讓我來做大善人,您實在抬舉在下了。」東方殷奇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蘭妃打的什麼算盤他可心知肚明,這麼長時間對她的監視也不是毫無收穫的,至少他查明了那次夜紫嫣中了蛇毒正是被蘭妃所救。
「既然大公子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臣妾也就只有得罪了。」蘭妃冷冷說完,手中的長劍以出鞘,寒光凜冽的劍氣以一式十波的光環朝西邊的侍衛攻去,由於劍氣的強大,西邊的侍衛又來不及防備所以被她的劍氣所傷跌倒在地,而蘭貴妃抓住紫嫣的手臂就往西方逃出。
「放箭……」東方殷奇一聲令下,城牆上的弓弩手同時放出銀光閃閃的毒箭,烏雲密佈的銀色箭枝在黑空中似流星一樣快速的射向紫嫣她們,蘭妃揮舞著長劍撥掉四面飛來的毒箭,一陣『匡匡當當』的響聲為這個後宮敲起戰鼓。
凌厲的劇毒箭支被蘭妃的長劍所折斷,唰唰的落至地面為這個寒冷的夜空布上一道獨特的銀色風景。由於箭支太多加上那些凌厲在半空的舞弒殺手全體動手,蘭妃後背與手臂都被毒箭射中,身上還多出了一些劍傷,這些舞弒殺手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以蘭貴妃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是她們的對手,所以隨著她身上的傷和毒的擴散很快便讓她感到體力不支。
而另一邊的紫嫣面對那些御林軍已經很吃力,她的功夫不過是三腳貓而已,無法搬上檯面,眼見蘭貴妃快不行了,紫嫣手中的劍也越來越凌厲的朝群人擊去,身子一步步的靠近蘭貴妃,就在蘭貴妃被一個女殺手擊了一掌後,紫嫣拉住蘭貴妃,從袖中摸出一包白色粉末朝她們拋灑而出,濃濃的白灰順及擋住了她們的視線,紫嫣帶著蘭貴妃消失在原地,往西門逃去。
「皇后,放我下來。」當紫嫣順利的出了城門後,蘭妃央求她放下自己。
「蘭貴妃,你先忍忍,我們已經出了城門,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紫嫣沒有放下她的意思,但蘭貴妃拽住了非要她先放下自己,紫嫣考慮到她身上的傷,無奈之下只好依她所言。
「皇后,你聽著,我不僅受了劍傷和內傷還中了劇毒,你別大意的太早,他們很快就要追來了,我太瞭解他們了,但願你能成功的逃出去,我有幾件事情要告訴你,你可聽好了。」蘭貴妃歇了口氣繼續道:「想必關於後宮的秘密你已經知道答案了,我跟蕭淑妃之所以活到現在,是因為我們兩人身上各擁有一塊玉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蕭淑妃的那一塊應該交給你了吧。蕭淑妃手裡的是龍魂玉珮,我這塊是鳳魂玉珮,它隱藏著鳳鳴琴的秘密,鳳鳴琴是皇宮的一件寶物,你離開皇宮後帶著鳳魂玉珮去找一個叫蕭然的老前輩,他會告訴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不過,要找到他並不容易,他生性淡泊,雲遊四海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萬物隨緣,兩塊玉珮都跟你結下了不解之緣,這大概也是天意,我想你一定有緣找到他的。皇后,從今天開始你要記住你的身份,你是一國之後,一介帝后,要以民為福祉,毀滅東方家的勢力,還巫國和皇宮一個安寧。記著,想盡一切辦法也要逃出宮去……」蘭妃話還沒說完,遠方的吶喊聲以朝她們逼近,她快速的從懷裡取出玉珮交給紫嫣,不顧身上的重傷朝遠處的喧囂聲疾去。
「蘭貴妃……」紫嫣嘶啞的喊著,想要試圖攔住她卻被她的冷冷的幾句話給攔下。
「記住你曾經在我面前說過的話,別忘了你的責任。如果你不想讓我們白白犧牲那麼就趁亂逃走吧,留在青山在不怕沒祡燒,找到蕭然前輩拿到鳳鳴琴,你才有能力與東方家一搏。」蘭妃的話一遍一遍的迴盪在耳邊,紫嫣立在城門外,望著蘭貴妃消失的方向發愣。但很快,蘭貴妃又被退了回來,她全身鮮血淋漓插滿了箭。
「蘭貴妃……蘭貴妃……不……蘭貴妃……」紫嫣瘋一般的跑向落入地面的蘭貴妃。
「皇后,想盡一切辦法逃出去……記住你的身份你的責任,你不僅是夜將軍的女兒更是我巫國的國母,我將巫國的百姓全交給你了……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啊……」蘭貴妃吃力的睜著雙眼望著紫嫣。
「我會的……蘭貴妃……我會保護好巫國的百姓……我一定會做個好皇后的……蘭貴妃……」紫嫣嘶聲痛苦,她好恨自己,如果當初她不找上蘭貴妃,那她也不會落得萬箭穿身的淒慘下場。
「你……你別自責……沒想到我當日的警言今日還真實現了……皇后……我還有一件事求你……」
「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紫嫣悲痛的抱著她,心裡是悔恨是憤怒她已經分不清,視線已被淚水所掩蓋。
「答應我……不管哪天皇上做錯了什麼……我都希望你能原諒他……因為他是一國之君……他是帝……有很多事情他也是逼不得已的……如果你知道了他的故事……我想你會瞭解他的苦衷的……」蘭貴妃說了一些讓紫嫣糊塗的話後便閉上了眼睛。
「蘭貴妃……蘭貴妃……對不起……對不起……」寒冷的北風呼呼的刮著,它捲走了夜空中的血腥味卻卷不走紫嫣心底的痛……淚如雨下卻再也喚不回以往的一切,寶珠的死、蘭貴妃的慘死徹底的抽空了紫嫣的心,留給她的全是迷茫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