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夕與你情斷絕,今夕想你難成眠;孤身獨望月下湖,憐你淚腮淡粉妝;世事蒼茫如月渺,猶望佳人還夢期。」明月星稀的夜空下樹影綽綽,城東的山郊樹木被稀疏的月影所籠罩,獨有清明圓湖可供欣賞,一男子屹立在此湖邊低聲吟道,白色的月牙衫迎風舞抉,披肩的長髮凌風亂舞,男子輕聲歎息,執起手中的玉簫就唇,一曲淒美的韻音傳送夜空,與襲身刺骨的寒風冷瑟纏綿。
「冰兒,你可有曾聽見蕭音?」夜以深,城東大街上人影稀疏,夜風習習,一對主僕打扮的女子相攜走著,個子高點身穿蘭色絲綢羅裙的女子腰間佩帶著一柄青銅色利劍,全身流露的灑脫姿態像是一個長期闖蕩江湖的女子,個子矮點的女子雙手掌燈。
「小姐,夜已經很深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這蕭聲好淒涼,每個韻律都透演著悲歡離合,韻清曲濃,吹蕭應該是位公子,只是沒想到世間還會有如此癡情的男子!」女子輕啟朱唇,秋波中閃耀著一抹讚許,「冰兒,我們順著寒風吹拂的方向找應該不難找到。
「小姐,這不太好吧!」叫冰兒的女子有些遲疑的望著她。
「沒事,我們去看看吧!」女子說完便朝那音韻傳來的方向找去,黑風摸索至郊外,翻過一重山巒看見了一個圓湖,波平如鏡的湖面上升起裊裊白色煙絲,一道碧綠色的光芒錯落有致的跳躍在湖面上,那是一枝玉蕭所釋放的瑩潤光澤,男子屹立在湖邊的背影清雅脫俗竟讓兩女子看的有些癡迷。
「好一首淒美的《蝶蝶舞》,蝶生蝶,蝶化蝶,蝶落孤影生死相隨;蝶癡蝶,蝶念蝶,蝶擁蝶依舞纏綿;蝶思蝶,蝶惜蝶,蝶影遠離心不離;蝶愛蝶,蝶恨蝶,蝶心依訴淚漣漣;蝶離蝶,蝶棄蝶,盼香入夢蝶蝶舞。」女子驚訝的吟道,面容上堆滿了不可思議,黑眸中有著驚奇有著疑惑。
「小姐,什麼意思啊,奴婢聽不明白。」掌燈的女子好奇的問著主子。
「曲中的韻意是,我因為你而生存,也會因為你而消失,若我離你而去只留下一抹夢中孤影也會與你生死相隨;你愛我如同我癡守你,我們相互依偎共纏綿;我思念你,珍惜你,就算我的孤影遠離你心也不會離開你;你愛我,你恨我,我滿腹苦衷無處申訴只能在心底低泣;你離開我,你拋棄我,我依然盼著你能進入我的夢鄉與我翩翩起舞。」
人海茫茫,真正能相識相知的人一生之中能與幾個?也許是驚異,悠然的蕭聲噶然停止,沫熙轉身回頭,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一首迷韻曲會讓一個陌生人給破解,他曾以為這首曲子能成為他們兩個人的秘密,沒有第三人可以點解其中的奧意,可現在該懂的人沒懂,不該懂的人卻懂了,這就是所謂的緣份嗎?
「不知姑娘該如何稱呼,姑娘又是如何破解曲中含義的?」沫熙靜靜的打量著她,高挑秀美的身材,雲髻高梳,細柔的黑髮優美的垂在腦後,髻上簪著金玉珠翠的髮飾,一對細長的耳璫垂至頸項,隨輕盈的風履靈巧擺動,那玉盤似的面容,精美絕倫,兩彎黛色的眉,籠著一對流轉的秋波,蘭色羅裙中間繫著蝴蝶腰帶結,一把青銅色長劍佩帶在腰際,如此看來她是個江湖女子。
「小女子冰紅綃,她是婢女冰兒。方纔我們路過城東,無意間聽到這淒美的蕭音,忍不住好奇特來看看。」紅綃淺淺一笑與他對視,「恕紅綃多嘴,冒昧的問一句,公子一身雍容華貴,既然如此愛她為何還要離開她?」
「不是苦中人怎知苦中澀。」沫熙的話很簡潔,而紅綃的話正戳中他痛處。
「公子如此呵護她,愛護她,將她捧至手心如尊寶,寧願自己獨自傷悲也不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內心苦衷,這份情著實讓人羨慕,可公子可曾想過她的感受,可曾聽過她的想法?你們男人都這樣,默默的把痛苦悲傷埋藏心底,細心的為她擋風遮雨,自以為是的認定這就是她們所要的幸福。你們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看到她們擔憂,可你們是否問過她們,她們心裡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紅綃蹙視他,細微的抓住他眼神裡所展露的每個瞬間,她知道自己說到他心坎裡去了,「其實她們真正想要的是與自己所愛的人同甘共苦,彼此心如明鏡,也許在你們看來是種任性。公子,把你的苦衷告訴她,讓她與你一起分擔,愛一個人要懂得抓住,一旦錯過了就會後悔一輩子。」
「多謝姑娘的好意。不過,已經遲了,明日就是她的大婚之日,我們各自擁有自己的宿命,任誰也無法阻止。」沫熙的笑的有些勉強,滿腹苦衷有口難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