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饒命啊!夫人。」清爽的荷池透隱幾縷凝香,瀰漫的晨曦灑滿後院,地上男男女女各自帶著一張苦臉紛紛跪地求饒,一個雍容華貴的婦女雙手叉腰的站在他們面前,頗有女主之風。
「你們這麼多人守著她居然還是讓她給溜了,說,到底是你們放走她的還是她自己溜出去的。」夜夫人面帶怒色的蹙著群人,她怎麼都不會相信在這麼大群家丁。侍衛的圍守下,那Y頭照樣能溜走,她敢肯定一定是他們悄悄放走了她。
「夫人……這……」群人面面相覷,思索著該不該將那天的困窘之事說出來,說出來小姐定要受罰,不說出來夫人又不肯放過他們。
「怎麼,都啞巴了?」夜夫人眉頭一蹙,一聲叱喝,群人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不過他們倒像是達成默契般,寧願全體受罰也不供出小姐之所以會溜走的真相,因為在他們眼中小姐雖然調皮,但是對他們這些下人都很好,所以他們也非常疼愛她。
「她到底是怎樣溜走的?你們真不打算說嗎,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再不交代清楚休怪本夫人用府規來懲罰你們。」夜夫人似水波的眼眸中透著一絲精打細算的神采,她就不信拿府規來壓他們,他們還不從實招來。
「夫人,奴才們真的不知道小姐是怎樣出去的?」群人再起哀嚎聲。
「看來本夫人不罰你們,你們是閉口不提了?」夜夫人朝群人柔柔一笑,「今兒個,你們不肯說就一直跪到你們肯說時為止吧。」群人暗暗叫苦,而夜夫人自己替自己般凳,取點心,十分愜意的守在他們面前。
兩個時辰後,眾人一一不撓,所幸一抹高大偉岸的身軀正從容的步入後院,眾人心中竊喜不已。
「夫人,發生什麼事?」夜將軍沒想到一進門竟是這種場面,府裡的侍衛下人們全苦著臉跪在地上,而夫人自己卻是一臉悠哉的吃著點心。
「哼,什麼事,還不是你那寶貝女兒又溜跑了?都已經出去幾天了,連個音信都沒有。」夜夫人輕哼一聲繼續吃她的點心。
「嫣兒出府又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你懲罰他們做什麼?」夜將軍平和的語氣略帶責備之意。
「你知道你女兒是怎麼出去的嗎?是在這麼多侍衛家丁的圍守下溜走的,本夫人不罰他們行嗎。」夜夫人厲聲相擊。
「你們這麼多人看住她,竟然讓她在你們眼皮底下溜走?」夜將軍問話的語氣多了絲威嚴感。
「這……」眾人眼神一陣交替,陷入困窘中,將軍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如果再不說,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你們都起來,奶媽,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夜將軍一聲令下,眾人紛紛起身,惟獨奶媽愣了半晌後才緩緩開口道:
「回將軍,那天小姐在我們的茶水裡放了瀉藥,當時大家都搶茅廁去了,等我們回來時,小姐早已沒影了。」
「這孩子,老爺,你看這孩子她像話嗎,都出去這麼幾天了也不知道回府,簡直是反了。」想到那死Y頭做的好事,夜夫人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行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你們出去找找看,看她又跑哪裡撒野去了。」夜將軍發話,夫人也只能看著群人灰溜溜的從她眼前逃掉。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古樸而典雅的房間裡,床上的人兒庸懶的翻翻身子又繼續陷入沉睡中,不過很快情況就出現逆轉,一聲刺兒的尖叫聲劃破午後的寧靜。
「喂,你怎麼會在這?」紫嫣一聲尖叫,就說嘛怎麼睡的好好的會有種異樣的目光盯著自己,原來是這個自高自大,自以為是的惡棍,而且他上次打破自己的花瓶還沒陪錢呢。
「這裡是客棧,並非你的房間,麻煩你小子看清楚,而且本公子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算不報答至少也該說聲謝謝吧。」尹玄那漂亮的厲眸中閃過一抹戲謔。
「哼,報答,你上次打碎了本公子的花瓶還沒陪錢呢。」紫嫣有些怒氣的蹙著他,「這個該死的惡棍,本姑娘一直未找到下手的機會,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門,看本姑娘今天怎麼整你。」
「如果在下記得沒錯,是你自個撞上的,不關本公子的事。」尹玄有些訝異這小子的記憶力居然那麼好,不過他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你跟夜夫人如此嫻熟,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一個混混能跟將軍夫人扯上什麼關係啊,我最多也不過是個打雜的而已。」哼,想套我的話,門都沒有,本姑娘可是從小騙人騙大的。
「噢?可據我的查探,夜府並沒有你這個下人。」尹玄挑起濃眉,似笑非笑的說道。
「他居然敢查到我家去?看來我今天不說過明白,他是追問到底了,怎麼辦?不是下人的身份已經被他故意拆穿,可娘又不許我出府後打著夜家的旗號,這下可該怎麼辦啊?他真是比我混蛋,幹嘛非得查清我的身份啊?」紫嫣嗚呼哀哉的在心底撕叫著。
「不就是問問你跟她之間的關係,用的著考慮這麼久?」尹玄優雅的啜口茶,興致盎然的打趣道,能讓他感到如此舒心的也就只有這個混小子了。
「你一定要逼問下去?」紫嫣突然想到了一種極為特別的身份,「不過嘛,這件事可大可小,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她試著威嚇他,只是嚇嚇他而已,應該不算是罪吧。
「你不用擔心你的小命。」尹玄望著這張瞬間千變萬化的俏顏,從心底閃過一抹笑意,他發現自己對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其實……我……我是夜將軍的私生子。」紫嫣喪氣的垂下頭,「雷公爺爺你千萬別劈我,我不是故意要撒謊的,一切都是他逼的,你要劈就劈他好了,他長的比我高,也比我帥,您劈他絕對比劈我划算。老爹,老娘,為了女兒的小命,你們就受下委屈吧!明日在夢裡,女兒一定向你們負荊請罪,而且不能怪我哦,是你們不讓我打著夜家的旗號的。」
「你,你真是夜將軍的私生子?」尹玄平靜的俊顏上嵌起一抹質疑。
「你既然不相信又何必要追問我?」紫嫣賭氣的回道。
「那你為何姓野而不是姓夜呢?再說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會沒人知道。」尹玄太震驚了,夜將軍為官清廉,名振山河,他怎麼會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呢。
「哎,這得從十四年前說起。」紫嫣喝了口水,像模像樣的說了起來,要她去當說書先生一定能紅起來,這點她自己絕對自信,「十四年前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皇宮突變,先皇駕崩,朝現風雲,夜將軍也就是我爹他可是一大忠臣啊,面對朝廷的突變他束手無策,悲傷懊惱之際用酒來麻痺自己,最後將府上一婢女給玷污了。」老爹,您就慷慨就義的犧牲一次吧,雖然不是保家為國,但卻是為了救您可憐的女兒啊。善良的天使們,請賜我夜紫嫣一滴眼淚吧。
「你就是那個婢女所生的兒子?」尹玄驚呼出聲。
「沒錯,夜夫人為了保住夜府的名聲,就把我娘給關進了地牢裡,直到我出生後他們就把我娘給處死了。夜夫人因嫉妒我娘跟我爹曾經有過那麼一次,從小到大就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她還刻意的讓我以業野字為姓氏,提醒我也提醒爹,我是個沒人要的野雜種,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被關在後院做粗活,經常吃不飽睡不好,所以我才會偷偷溜出來混吃混喝。」老娘,反正這些都只是謊言而以,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拿菜刀砍我啊,我也是被逼的。
「夜夫人一向賢惠淑德,怎麼可能心腸會如此的歹毒呢?」尹玄搖頭否認道。他雖然不相信夜夫人會有如此心腸,但卻又不得不為野混蛋的遭遇感到同情。
「那只是虛偽的幌子而已,對外她確實是溫柔賢惠,在家就像個母夜叉,不信你可以卻探問府上的任何一個下人。」娘,您要記罪的話,這條不能算上,因為這條是事實。
「看來你吃了不少苦,以後沒有人再可以欺負你,改天我上夜府去替你主持公道,讓夜將軍恢復你的身份……」尹玄也許被他的遭遇所感動,深邃的眼眸中閃現出從未有過的柔情。
「什麼?你要上夜府替我伸冤,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還沒等他說完,紫嫣已經失控的尖叫起來,該死的,要是真讓他上夜府那還了得,爹直接氣死不說,娘還不把她直接扛起丟到河裡去餵魚。
「為什麼不行?你沒名沒份,總這樣混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尹玄溫柔的將他擁入自己的懷中,試圖給他安慰。
「那是因為……因為夜夫人如此歹毒,如果你去找她,她回頭一定會更加的折磨我,所以你千萬不能去啊。」紫嫣小心翼翼的脫離他的懷抱,說真的他的懷抱挺溫暖的,還真有點捨不得離開,拿他當抱枕一定不錯,可這男人平常不都那麼驕傲自大嘛,怎麼這會兒這麼好騙啊,老天啊,撒謊不是罪,您快救救我吧,倘若他真去了夜府,那本姑娘這條小命就真的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