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煙雲,繁華的大街上依舊那麼喧嘩,遊走在大街上的紫嫣仿若一尊遊魂,孤獨麻木全湧上心頭,喧囂的人群聲在她耳裡化為泡沫,眼眶紅的發燒,滿腹的委屈,滿懷的惆悵可以去找誰傾訴。
她夜紫嫣,不過是一個來自未來的靈魂,撇下夜將軍千金的虛殼我什麼都不是,也從未想過等哪天關於自己的秘密、身份揭穿時會是怎樣的後果。在這個古董王朝裡,她什麼都不會,一個集所有缺點於一身的女子,有什麼資格愛他,又有什麼資格跟那個漂亮溫柔又會使媚的如巧碧相比,人家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哪像自己這個混混樣,沫熙哥哥那麼優秀,那麼出色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屬於自己,而自己應該早就該有自知之明才是,為什麼還沉溺於他的懷抱,為什麼還要陷入他的溫柔無法自拔?自己不過是個臭名遠昭的魔女,為什麼在他面前總會降低自己的自尊,為什麼在他面前自己會感到那麼卑微,誰能告訴她?她可不可以選擇不愛,因為愛太痛了,太多太多的為什麼繞在她腦海中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就像是剪不斷的蠶絲。
紫嫣木訥的站在人群中,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該往哪兒走。天,聽不到她心裡的泣訴;風,吹不干她心裡的淚痕。在這個巫國裡,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就連日夜與她相伴的妙妙也不見蹤影,他是不是生氣了,所以才會離開自己。突然間,她好想家,好想回家,雖然家裡沒有這裡的榮華富貴,但那裡有她的一切,朋友。親人。魔法……老媽的嘮叨,還有用金錢買不到的自由,有誰能帶她回去,帶她離開這……
淚,一滴一滴的從眼角滑落,心,好酸好酸,她想到了麻醉,用酒精麻醉自己,忘掉今天的、昨天的一切,明天又會是一個新的開始,自己依然會是自己,依然是那個街角的混世千金,依然是那個敢作敢當、無憂無慮的夜紫嫣。昂起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神仙閣門口。
「野公子!」眼尖的鴇媽看見她的身影,笑著朝她走了過來。
「媽媽!」紫嫣低聲打完招呼,逕直走了進去。「媽媽,給我來罈酒,大壇的。」
「誒,好的,你先坐下。」鴇媽進門就發現這小子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定是有什麼心事,她還記得東方家二公子曾經吩咐過她的話,所以在上樓取酒時把柳兒跟雪兒也一同叫上。
「公子,少喝點吧!」接過鴇媽帶來的酒,斟上一碗,一飲而盡。雪兒和柳兒相互對視一眼,好言相勸道,「公子,不如這樣吧,我跟雪兒彈首曲子給公子聽聽,公子還從未聽我們二人的曲子呢。」
「好。」紫嫣應了聲便一聲不吭的隨她們走進樓上的雅閣,粉紅的珠簾,淡雅的幔帳讓人打從心底升起一絲暖意。兩人輕啟朱唇,執起琵琶,低聲吟唱:
情依依,愛依依,思依依,念依依,空去樓台別依依;夢依依,醉依依,盼依依,淚依依,君入夢中惜依依;對依依,錯依依,捨依依,棄依依,紅粉淡妝滿腮淚……
「好悲涼的曲子,這是一個女子陷入情愛掙扎中的相思曲吧,你們好像有心事?」雖然她不懂得琵琶,但曲調的喜與樂她還是能聽出來的。
「公子的悟性真高,這是雪兒寫的《相思淚》。情總是讓人受傷,愛總是讓人迷惑,像一張無厘頭的網,感覺像是一雙看不見的手,觸摸著內心的孤獨,不問自己是誰,一味的沉溺在迷惘中,我是如此,雪兒亦如此,公子現在又何嘗不是在迷茫間徘徊,為情所困?」柳兒眼神有些迷茫,這番話像是在告訴我的時候也告訴她自己。
「柳姑娘真是天資聰穎,在下佩服。」紫嫣有些奇怪的打量著她,甚至有些好奇她是不是認出自己是女兒身,「二位姑娘既然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又何苦不替自己贖身遠離這煙花之地呢?」
「公子叫我們柳兒、雪兒即可,不必如此拘禮。公子可真會開玩笑,這世間又有幾個像公子這麼心胸坦蕩的人呢,一個青樓女子即使被贖了身又何去何從?又有哪家的正戶人家會接納一個風塵女子為妻呢。」雪兒似雪的嬌容上印上淡淡的苦楚,似水的柔眸中零星沾著幾點淚光。
「你們不都有自己的意中人麼,他既然接納了你,就表示他已經接下了你的全部,包括過去啊。柳姑娘,雪姑娘你們都那麼善良,一定會有好的歸宿,相信自己。」紫嫣小心的說著,雖然自己也是為情所傷,但比起她們來,自己那點好像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不知不覺間,她的心情已經好了一大半。
「情海無邊,回頭無岸,捨之可惜,棄之痛兮!公子可曾知道,那裡可是丞相啊,我們一介風塵女子如何進得那座府邸。」柳兒歎息道,分辨不出她是喜還是悲。
「你們二人都同時愛上了東方家的兩位公子?」紫嫣小心的猜測。
「雪兒愛的是東方殷奇,我愛的是東方史誅。二公子就像水上的浮萍,明明他時時圍繞在我的身邊,而我卻感覺不到他,總覺得眼前的他不是他,那個真正的他離我好遠好遠,不論我用什麼方法都無法進入他內心的那堵城牆。」
「殷奇個性暴戾,明明他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卻偏偏要走扭不回的路。」提起殷奇,雪兒的嬌顏上再現陰雲。
「好了,不提這些惱人之事了,公子,你可想開了,能讓你如此動情,想必那位姑娘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吧?」柳兒見雪兒又獨自傷懷了,笑著適時轉移話題。
「你們叫我念紫好了,謝謝二位姐姐,我已經沒事了,既然不屬於自己那就瀟灑的揮揮手說再見吧。」紫嫣有些心虛的笑道,「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夜紫嫣啊夜紫嫣,你一定行的,下次見了那個混球,一定不理他,像避瘟疫的那樣避開他。」
「對嘛,這才像我們之前所認識的混混小壞蛋嘛。」兩女撲哧一笑,戲說道。
「柳姐姐,叫媽媽進來。」
「你找媽媽做什麼?」柳兒滿臉狐疑的望著他,但很快就把鴇媽叫了進來。
「野公子,您有什麼吩咐?」鴇媽跨進門便笑著問道。
「咱們開始做生意了,如果今天有人找柳。雪二位姑娘,您就說本公子花五千兩銀子把她們全包了。」紫嫣開始獅子大開口的盤算著。
「五千兩?這要是抬價上去那還得了,野公子,這會不會太高了點?」鴇媽疑惑的問道,這麼龐大的數目她還真是拿的有些心虛。
「這您就不懂了,我們專宰大肥羊,不就是萬兩銀子嘛,我更希望他們出萬兩黃金呢。」紫嫣不以為意的說道。
「什麼,萬兩黃金?」鴇媽驚叫一聲,要不是柳兒扶著她,她恐怕是嚇的直接倒地了。
「媽媽,您就去吧,一切都有我呢,萬一出了事我會一力承擔的。」看著鴇媽受驚嚇的樣子,紫嫣突然發現這個女人似乎還有點可愛,能與她交為朋友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雖然她年紀大了點,但在自己的號召下,相信她會越活越年輕的,不過她心臟能不能承受,這可就不敢保證了。
鴇媽還想試圖改變他的主意,但樓下似乎喧鬧了起來,她只得快步下樓去。
「哎喲,原來是李大爺來了,才幾日不見,您可是紅光滿面,容光煥發啊,最近賺了不少銀子吧,姑娘們,快快侍侯李大爺。」
「慢著,今日怎麼不見柳姬姑娘呢?」為首進來的中年男子四周打量一番,開口詢問道。
「噢,李大爺今日可真不巧,柳姑娘已經被人用五千兩銀子給包下了。」鴇媽有些心虛的說道,她甚至能聽到自己此刻的心臟正劇烈的跳躍著,她相信,如果那位野公子天天光臨大駕,她的心臟一定會在他的唆使下而停止跳動。
「什麼,包了?那我出六千兩包雪姬姑娘。」男子話落,鴇媽還來不及回話,鮮紅的血漬已經濺到她身上,剛剛那男子眨眼間在她眼前身首異處。眾人一聲尖叫,頓時一哄而散,站立在她眼前的是那個非常熟悉的身影,冷冽的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焰火,手上的長劍還滴著血,鴇媽心裡暗叫不好。
「是誰包下的?」男子冷冷的問道,邪魅的面容上蕩漾著嗜血的淺笑。
「是我,兩位姑娘都是由在下包的,這位兄台如果出的起高價,本公子讓給你就是。」隨著眾人的尖叫,紫嫣早已站在樓簷上觀望,如果她沒猜錯,他應該就是東方殷奇,之所以殺了那個男人必定是為了雪兒。
「你?」東方殷奇打量著這個身材瘦屑的小子,怎麼看他都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一下包兩個姑娘,這倒引起了他的好奇,「就你這身材,一個姑娘都不知道有沒有福消受,一下包兩位姑娘,你忙的過來嗎?」
「東方殷奇,你敢用這種下流的語調戲謔在下,本姑娘詛咒你祖宗十八代,代代當太監。」紫嫣心裡將他罵了個夠才譏諷他道:「殷奇兄,真是杞人憂天,言曰,熟能生巧,這事不敢勞您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