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繞月,暖風輕隨。
安靜的院落中,一張小巧的大理石桌案兩旁安放著兩把竹椅,兩把同樣的竹椅上各坐著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他們有著同樣風華絕代的輪廓,同樣君臨天下的氣度,然眉宇之間卻還是有著略微的不同,紅袍衣服的男子眉宇之間帶著一團憂鬱,還有幾許的霸氣,幾許銳氣,而白衣男子的眉宇之間帶著一團淡淡的清雅之氣,幾許雲風輕雲淡,幾許與世無爭。兩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支晶瑩的翡翠酒杯,酒杯裡的美酒之香早已在空氣裡瀰散開來。
「兄長,你打算何時啟程?」白衣男子面對著對面人一臉關切的問,聲若清風。
紅衣男子喝了一口酒,沉吟了一下,道;「我打算過幾個月再走,流年,不如這次你隨我一起回京吧,母后和皇兄十分記掛你啊。」
白衣男子見紅衣男子喝酒如此迅猛,就忙提醒道;「兄長;酒要慢些喝,不然會傷腸胃,我就不隨你一去回京了,到八月十五我自然會回去的。」說完他也飲了一口杯中美酒。
那紅衣男子就是寧王慕容劍辰,而坐在對面與之飲酒的白衣男子就是他的孿生弟弟慕容流年,由於流年生下來就換了眼疾,宮中御醫束手無策,故而先帝就把他送出宮外,交給了火龍幫幫主上官致遠,從此慕容流年就遠離了帝王家,住在了火龍山莊,一邊接受江湖各大名醫的治療,一邊隨著上官致遠學習武功,二十多年轉瞬即逝,如今慕容流年已從當日的徹底失明變成了有了一些光感,能夠自己走路,有人在面前經過他也能看得清楚,只是看不清楚對方的輪廓而已,而他也練就了一身的武功,而且還學會了周易八卦,成了江湖上家喻戶曉的神算。
「也罷,一切就隨你吧,流年,你幫我算上一卦如何?」放心酒杯,仰望著漫天星斗,看上去卻是心事重重。
慕容流年對著劍辰微微一笑,「兄長;我早已為你算了一卦。」
「你知道我要算什麼?」劍辰忙問。
流年淡淡道;「當然,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兄長之人自然就是流年我了,就算我不精通算命之術同樣我也能夠猜透兄長心中所想,所求。」流年始終保持著一份淡定,一份風輕雲淡,有著一種把世事看破的瀟灑。
寧王微微一擰眉,拿起酒瓶給自己把酒杯倒滿,然後給流年酒杯裡葉添了一些酒。
「你說說看我想求什麼?」寧王舉起酒杯又是猛的把杯中酒給一飲而盡,飲罷發出一聲暢快來。
流年不動聲色道;「求子」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卻把寧王的心中所想徹底的給撥開了。
「兄長我說的對嗎?」流年微微淺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你接著往下說吧。」寧王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說道。
流年掏出懷裡的扇子輕輕的搖晃了一下,眼前一道銀白色的扇影,那扇影閃爍著讓人心寒的光,那光猶若瓊台瑞雪,這是流年的規矩,他要給他人解卦之時必會拿出自己的寶扇扇一下,這寶扇表面上看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而已,實則卻是一把江湖上罕見的兵器,這是用崑崙天鋼製作而成的,那扇面若拍在人身上輕則骨斷勁折,重則一命嗚呼,若打開扇子,裡面藏著三十六根天鋼箭外加三根毒藥弩。
「從卦上看兄長馬上就能夠達成心願了,而且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兄長曾在寺廟求籤一支,而且還在佛前求子,即使兄長不去求子子也上門。兄長所求之子是與雪柔嫂嫂所生,奈何嫂嫂已不在人間,兄長此次在邊關偶遇了一個和嫂嫂長得一模一樣之女子,兄長就想在她的身上實現心中夙願,也就是所謂的借腹生子。」流年不慌不忙的說道,然說話到了精彩之處他卻戛然而止,收起了天鋼扇,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喝酒去了。
流年的每一句話都正中寧王的下懷,「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要她替雪柔生一個孩子,生一個我們的孩子,然後過繼在雪柔名下,若是男孩兒,那麼將來就讓他繼承大統,若是女兒我就把她當成雪柔的轉世來愛。流年你的意思是她能懷上我的孩子?」寧王的語氣裡略帶欣喜。
流年神秘莫測的一笑;「不久之後兄長就會知曉了,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兄長,是關於那個女孩兒的。」
「什麼?」寧王警覺的問,「不久之後那個女孩兒的未婚夫就會出現,兄長還是做到心裡有數吧,兄長若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替身一個工具,那麼等她為兄長生下了孩子,兄長就可以放她走,若不是,那就另當別論了,而且從卦上看她的未婚夫還是一位身份顯赫之人。」
流年一番不溫不火的話語使得寧王心中激起了千層浪,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沒有想到舞台果真有男人,雖然她的第一次給了自己,可是她的心卻始終不在自己這兒,曾經他以為這一切都無所謂,自己也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替身,一個工具而已,無論她的心在哪兒都不重要,可是多日的相處,靜安寺那一夜的纏綿,徹底的顛覆了最初的想法,不知不覺自己居然開始在乎她了,若非如此自己怎麼會開始懂得去尊重她,只要她不喜歡自己碰她,自己就不會去碰她,看到她對自己冷漠的態度自己的心會不自在,不知不覺之間心已經開始為她輕輕的動了。
流年見寧王只是自顧自的喝酒,而且沉默不語,雖然自己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表情,可是他能夠感知到對方的心中所想,還有臉上泛起的憂傷,「兄長;酒喝的太快會傷身的,兄長又要為情所困了嗎?」流年拿著扇子輕輕的搖晃著,那儒雅之氣一覽無餘。
寧王放下酒瓶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居然發現酒瓶裡的酒卻已所剩無幾了,一瓶酒幾乎都讓自己給喝了,流年只是喝了少許,而此刻他卻發現自己有些微微醉意了,這麼點酒就有醉意,若非有心事怎好如此。
「流年;你也該成婚了,流蘇一直在等你,呢可不能辜負了她啊,她是火龍幫的大小姐,卻一直不出嫁可全都是為了你啊。」寧王特意的把話題轉移開來,這火龍幫幫主上官致遠的長女上官流蘇和寧王兄弟同庚,只是生日小一些而已,早已經過了出嫁的年歲,她一心只為流年,奈何流年心無塵世,辜負了紅眼癡心。
流年輕輕的搖了搖頭;「兄長;我對紅塵事沒有興趣,沒有兄長那般對愛情深意長,沒有愛情的牽絆反而活的更加自在,若兄長也能如此瀟灑,今時今日就不會這麼的痛苦了。」流年一臉的風輕雲淡,彷彿一切都與己無關,自己非紅塵之人似的。
寧王深深的歎了口氣;「你說的沒錯,我以為雪柔走了之後我就不會在為她人動心了,沒有想到,哎——」話音落,又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兄長愛上了那個姑娘?」流年的一個愛字出口,寧王的心就覺得被針刺了一下似的,好一個愛字,卻是自己不敢去面對的。
酒杯滿滿時,酒瓶裡徹底的乾涸了。
寧王端著酒杯,臉上卻是苦痛的糾結;「我也說不好,我以為我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工具,雪柔的替身,我不會對她動情,動心,可是滿滿的我發現我在面對她的時候不在單純只是把她看成雪柔了,她身上有著許多雪柔身上沒有的東西,而恰恰是那些東西吸引了我,牽絆了我,我不可以在去愛別人的,不然我就對不起雪柔了,我有時候會非常害怕,害怕她會被人搶走,有時候會害怕,害怕她的眼淚,心疼她的憂傷。我——」寧王再也說不下去了,只是一味的用酒來麻醉。
流年看到寧王那般的難受,他也有些不忍,「兄長;要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自己的心,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流年意味深長的看著痛苦難言的寧王。
夜越來越深了,弟兄二人坐在院落中聊著,他們彷彿有著說不完的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