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當口,納爾圖似乎聽見什麼聲音,於是加快腳步,還沒趕到就看見小廚房冒出些許黑煙,裡頭的人已經往外逃命了。
「咳咳……」毓齡差點無法呼吸。
他一臉驚愕地問:「這麼晚了,你在這兒做什麼?」
毓齡抬起被煙給燻黑的臉蛋,一面咳一面笑,模樣好不狼狽。「咳……我……我只是想煮東西來吃……可是火都……生不起來……咳咳……」
「你可以叫醒我。」納爾圖接過她手上的絹帕,將手上提的燈籠湊近。幫毓齡把臉給擦千淨。
她又咳了兩聲。「本來想自己來就好,沒想到生個火會這麼難……」
要不是太過想念蛋妙飯的味道,也不會半夜偷偷跑進廚房,本來還想這樣就不用擔心會引起其他人懷疑,又無法解釋琳寧格格居然會下廚。
「我來生火吧。」他只好自告奮勇,免得下次連廚房都燒掉了。
「不過以後要是想吃什麼,只要吩咐典膳,不用你親自動手。」
「那不一樣。偶爾我也想煮一些自己愛吃的菜,那是這裡的廚師做不出來的。」毓齡真的很想念那些從小吃到大的味道。
納爾圖挑了挑眉,「你真的會做菜?」
聽出他的口氣充滿懷疑,毓齡橫睨一眼,捲起兩手的袖子。「今晚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手藝,雖然比不上大師傅,不過蛋炒飯可難不倒我。」或許她的功課真的不行,不過到底是念餐飲科的,又對做菜有興趣,普通家常菜絕對沒問題。
他微微一笑。「蛋炒飯?我頭一次聽到這個菜名。」
毓齡偏頭想了一下。「蛋炒飯跟揚州妙飯有點類似。我記得揚州炒飯就是起源於清朝……啊!大概是在清朝倒數第二個皇帝的時候——」
一隻大掌馬上摀住她的嘴。
「這種話不能亂說!』納爾圖雖然之前聽她提起過有關大清國運。就算改朝換代真是無可進免的,若是讓有心人聽見,可是殺頭的罪名。
她迷感地看著他。
納爾圖才將手掌移開。「這是忌諱,不可不慎!」
「嗯。」毓齡回頭一想,他的顧慮也沒錯。
他頜了下首,算是相信她的保證。「你一定要記得,有關兩、三百年後所發生的事,隻字都不能提,免得惹禍上身。」
「我知道了。」毓齡點頭如搗蒜。
「那我就等著吃你的蛋妙飯了。」納爾圖這才放心。
「那就麻煩郡王爺帶我生火,我來找找看蔥和蛋放在哪裡…毓齡興致勃勃地尋找需要的食材,想到等一下可以吃到蛋妙飯,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納爾圖看著毓齡忙碌的身影,日光變得溫柔了。
灶上的火總算生起了。毓齡熟悉著手上的菜刀和鍋其,接著準備待用的食材。花了一番功夫。總算可以下鍋了
毓齡甩鍋的動作可說是有模有樣。讓人不敢懷疑她還真有兩把刷子。
過沒多久,蛋炒飯的香氣撲葬而來。
「這鍋子還真是有夠重……先幫我拿兩個盤子。」差不多可以起鍋了,她偏頭對納爾圖說。
他找了半夭,總算拿了兩隻盤子過來。
將鍋裡的蛋妙飯分成兩份,一人端著一盤,毓齡舀了一口,放進口中,嚼了兩下,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我好像幾輩子都沒有吃到了……』她硬咽地喃道。
兩、三百年的確可以說是好幾輩子了,
納爾圖瞅著她逐漸泛紅的眼眶,以及語氣中的眷戀,恨不得把那一盤食物搶過來扔掉,可是他沒辦法那麼做,因為就算這樣也無法阻止毓齡去思念生命中曾經有過的歲月,只能咬緊牙關,不發一語地看著她把整盤蛋妙飯一掃而空。
「怎麼不吃?」見他一口都沒吃,毓齡有些擔心是不是不合口味。「喜不喜歡也得要吃過才知道,就算給我一個面子。」
他沒有多說什麼,便低頭吃著,兩三下就解決了。
「不錯……」納爾圖把心思放在眼前的食物上頭。「原來這就是蛋炒飯。飯粒都裹著蛋香。真的很好吃。」
毓齡頓時燦笑如花。「你可不要小看蛋炒飯,它也是要於功力的,其實我對做菜還滿有信心,最大的夢想就是以後目己開店,小小的,不用太大,自己設計萊單,還有裝潢擺飾……」
看著她留戀過去的興奮。納爾圖的心情卻是沉甸甸的。
「……怎麼了?。」毓齡終於意識到他不太對勁。
納爾圖沒有正面回答她。「該回房歇著了。」
「嗯」毓齡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只得盡快把東西歸回原位跟著納爾圖一起回到寢房。
待她關好房門,看著納爾圖脫去長袍,趕緊上前接過去,「你怎麼了?」
「沒什麼,睡吧……他按捺住心中的不安。
毓齡可不認為真的沒什麼。「納爾圖,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老實的告訴你。
這番溫言軟語讓納爾圖心中的煩蹂獲得了舒緩,於是試著道出心中的恐懼,讓她見到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她睜大眼,滿臉期盼地等待。
「你會想要回去嗎?回到兩、三百年後的那個地方?-納爾圖難掩憂色地問。
「我看得出你很想念那裡。」
聽他這麼問,毓齡先是錯愕,然後釋懷了,既然答應納爾圖會說實話,還是決定說出心底的感受,「原來你在想這個,要是說一點都不想念是在騙你……」
納爾圖聽她親口承認了,面色有些泛白。
「只不過我想念的是那裡的東西,而不是人,我是個孤兒,也沒有親戚,更沒有太要好的朋友,可是畢竟生活了那麼多年,還是有不少回憶,好的、壞的都有,就因為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我很清楚要得到一樣東西,就得拋棄其他的,不能去奢望擁有全部,所以讓我再選擇一次的話,我還是想要永遠留在這裡,因為這裡有你和禧恩………」就算洗澡還得先燒熱水,好朋友來也沒衛生棉可以用,更沒有電,也沒有瓦斯爐做菜,她都不在乎。
「我希望能和你們成為一家人,這是我的真心話。,毓齡用最真誠的態度,說出自己的心聲。
在這一刻。納爾圖相信她不是在安慰自己,於是用力地將毓齡攬進自己懷中,緊緊地、牢牢地擁住她。
毓齡也回擁他,像是在安撫不安的孩子,用掌心輕撫粉納爾圖寬厚的背。從上到下,一遍又一遍,直到放鬆為止。
「毓齡……』他頭一次這麼喚她。
「什麼事?」她有些想哭,因為終干聽到納爾圖叫這個名字了。
納爾圖望進漾著水光的美目中,開口坦承心中的恐俱。
「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你和禧恩的額娘又換了回來,再也不是你了。」他嘎啞地說。
原來納爾圖跟自己一樣擔心著。
原來他也不想和她分開。
毓齡不禁又哭又笑,第一次體會到被人需要的滋味,原來她在這世上不是沒有用處的。
「我跟你一樣。」毓齡也以為只要不說出口,就不會發生,可是現在的她己經不怕說出來了。
納爾圖雙臂箍緊她香軟的身子,彷彿害怕她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對我而言,你才是我的摘福晉、我的元配
「元配」這個對毓齡來說是最熟悉的,她承認自己有女人的私心,希望能夠獨佔這個男人。儘管她不過是小三,是介入納爾圖和琳寧格格之間的第三者,曾經有過罪惡感,也曾經良心不安,可是只要一天沒有讓她們交換回來,她就是納爾圖的元配,願意為他們父子付出一切。
她眨去了眼中的淚霧,「當我決定不管會不會引起懷疑,也想照自己的意思去做,那一刻起,雖然還是很擔心萬一又和禧恩的額娘交換回來了,會不會反而傷害到你們,可是既然現在是我在這裡,這就是我的人生,就該由我來做主不是嗎?所以我必須往前走,不管結果是好還是壞。」
毓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堅定過,這麼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來到這個兩、三百年前的朝代,毓齡慢慢地覺得自己也在一點一滴的轉變、在一點一滴的成長,既然她的人生在這裡重新開始,那麼就不能照著以前的方式來過日子,不能因為害怕而停滯不前。
「假設……我和她真的又交換回來,你也要所回來,你也要記住一件事,在我眼中,你是個值得女兒付出的好男人,什麼樣的出身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更別說那些爵位了,我在意的是你這個人……」從納爾圖胸前仰起頭,毓齡想親口告訴這個男人,自己有多麼喜歡他。
納爾圖喉頭梗塞,說不出話來,只能收攏自己的臂彎。
可是若真有失去她的一天,他又該如何活下去?
「能嫁給你的女人真的很幸福。」毓齡綻開最美麗的笑靨說。
最後這句話擊潰了他的自制,納爾圖一把將身前的嬌軀扯進懷中,接著俯下頭吻住毓齡,傾注了所有的感情,狠狠地、用力地吮咬。
因為言語己經無法表達,只有依賴肢體的接觸,才能更親近彼此。
在親吻中。他們漸漸失去思考能力。只是拉扯著彼此身上的衣物,想要早一點觸碰到對方,快一點,還要再快點。
直到到兩人肌膚相親,沒有任何東西阻隔,在暈黃的燭光中,躺在炕床上的兩副身體火熱的磨蹭著,用嘴巴、用雙手來取悅對方。
毓齡主動圈抱住他的項頸,交出自己。
「納爾圖……」她也想藉著做愛來證明自己還在這裡,或許就因為這樣的不確定感,讓她無法真正融入這個朝代,
因為她並不是這個朝代的人。
就算已經把納爾圖和禧恩當作親人,決定要留下來沒那麼這裡算是她的「家」嗎?可是總覺得還缺少了什麼?到底是什麼呢?
「別離開我……」納爾圖暗啞的低喃著,他不想這麼脆弱、這麼依賴,那一點都不像自己,也不是個男人該有的表現,但是他真的無法失去這個女人。
「好……」她鼻頭泛酸了,就算這件事無法由自己來掌握,她還是開口允諾,因為想要留著這裡,留著他和禧恩身邊的念頭是這麼強烈。
好不容易有人接納她、需要她,毓齡不想又失去了。
當結合的時刻到來,兩人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
不斷攀升的歡愉讓毓齡幾乎承受不住了,不過身子還是不住地拱向覆在身上的男人,想將一切都給了他。
納爾圖將因慾望而脹紅的臉孔埋在她雪白的頸間,在粗喘聲中,藉著每一次進出,將心底的恐懼和不安盲瀉出來。
她在他身邊…………
會一直都在。
練習了三、四天,毓齡總算慢慢習慣穿花盆底鞋了。
她抬起雙手,在半空中保持平衡,然後在寢房裡繞圈圈,才走沒多久,就已經滿頭大汗,反射性地看了下自己的右手手腕,不過下一秒才想到根本沒有戴表,這個習慣還沒有改過來。
「不知道現在幾點了?」老是要問別人時間,真的很麻煩,毓齡把頭探出了窗外,看天色還很亮,應該差不多三、四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