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無星無月,千坪的後花園寂靜無聲,白姝娜行色匆匆的往人工湖的方向快步走去,焦慮在她眼眸深處閃動。
都過了一個小時,他應該走了……應該吧?或者,他留宿了?這個可能性讓她的血液沸騰。
海爵的外公海軒是白家的大廚,大家都尊稱他一聲海伯,縱然以她的年紀應該是孫女的輩分,她也跟著其他人喊海伯。
而海爵是從母性,據海伯的說法是他父母生前協議好的。
海伯手藝非凡,自她爺爺在世時就在白家掌廚了,他管理整個大廚房,手下有四、五個廚子,很受爺爺的器重。
爺爺待海伯也很好,海伯生性孤僻,爺爺便給他一棟獨立的兩層樓透天小屋,讓他跟其他下人分開住。
那棟透天小屋就在人工湖畔,屋前還栽植了一大片鬱金香,海伯以前跟海爵住,現在則跟兩名較機伶的徒弟住在那裡。
如果海爵留宿,那麼他一定在那裡。
可能就在屋後的鞦韆上在蕩著,那是他親手做的,還漆成了粉紅色,說要給某個想要鞦韆的小丫頭玩,她曾在那個鞦韆上度過一個愉快的夏天……
然而,紅磚透天小屋就在前面,她卻忽然情怯了。
如果他剛好走出來,用那雙玩世不恭的眼睛看著她,問她為什麼在這裡,她要怎麼回答?
他不會相信她在凌晨十二點路過這裡,也不會相信她是來找海伯,當然更不會相信她是來看盛開的鬱金香。
誰那麼無聊,三更半夜賞花?
就在她躊躇的佇立在原地看著透天小屋之際,小屋後方忽然有了動靜,有只黑帶黃褐色的動物出現,對著漆黑的天際叫了一聲。
她有些疑惑。
那是狗嗎?海伯什麼時候養狗了?而且還那麼大一隻。
說起來,她是不怕狗的,樂屏養的那三隻瑪爾濟斯就很可愛,她常會帶著略略跟小瑪爾們一起玩,牠們會舒服的把肚皮露出來讓他們摸,一副享受的樣子。
可是……
像是想到什麼,她整個人驚跳起來。
不!那不是單純的狗,那是……是狼犬!
她不知道狼犬究竟是狼還是犬,但牠絕對跟小瑪爾不一樣!
見牠盯著自己不放,白姝娜心裡一驚,下意識往回跑。
可她不跑沒事,她一跑,狼犬就開始追,她驚恐的往前跑,感覺狼犬就要追上來了!
如果被牠追到會怎麼樣?牠會咬她嗎?牠會從哪裡開始咬……這個問題讓她頭皮發麻。
她拚命的跑,第一次埋怨家裡的後花園怎麼那麼大,她什麼時候才能跑到屋裡去?
倏然間,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她整個人往前仆倒,摔在鬆軟的落葉堆中,她連驚呼的時間都沒有,只覺得膝蓋好痛。
她掙扎了一下想站起來,但沒辦法,力氣在沒命狂奔時用盡了,可是若她再不起來繼續跑,狼犬就會撲上來了……
就在她驚慌失措時,有個人無聲無息的在她面前蹲下,對她伸出了手。
她訝異的抬起眼,接觸到一雙閃著笑意的黑眸,她的心瞬間像是跳到了喉嚨口。
「起來吧!」海爵微微一笑。
白姝娜瞪著他,唇瓣抿得死緊,不客氣地打掉了他的手,靠自己站起來。
所以嘛,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剛剛她還站不起來,但是看到他,她不能示弱,說什麼也要站起來。
問題來了,要怎麼解釋為什麼她這個時候會在這裡?
「很抱歉嚇到你了。」
她嗤之以鼻的抬起下巴,揚高眉毛。「你抱歉什麼?」
他吹了一記長哨,不見蹤影的狼犬忽然竄了出來,並且飛快跑到他腳邊,還蹭著他的腿撒嬌,她看了頓時很想昏倒。
很可愛很親人嘛,那她幹麼跑?好像白癡。
「是你養的?」她沒好氣的問。
「很帥氣對吧?」海爵摸摸狼犬的頭,驕傲地說:「牠叫中獎,是德國狼犬,擁有發達的肌肉,性格敏感忠誠,個性勇敢無懼,是相當知名的軍警用犬。」
「誰問你那些了。」白姝娜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你應該管好牠吧?讓牠這麼晚了出來亂跑,萬一有人被嚇到怎麼辦?」
他笑了起來。「外公和另外兩個人都睡了,我不知道這麼晚了還有人會過來這裡,如果我知道你會來,一定會讓牠待在屋裡。」
她蹙眉。「我並不是專程過來的,這裡是我家,我想在什麼時間出來隨便亂走,不必跟你一一說明。」
他仍舊在笑。「我知道,在任何時間你都可以在屋裡屋外任何地方走動,這是你的權利,所以我並沒有問你為什麼來這裡,沒有問你是不是來看我的。」
「我當然不是來看你的,我根本不知道你有回來。」她的唇瓣翹起,狀似不經意地問:「你的女人呢?狗都來了,她沒來嗎?」
一抹笑容劃過海爵的嘴角。「靈而比較喜歡住飯店。」
她心難受的一沉。
他沒有否認那個丫頭是他的女人。
既然他已經有女人了,那她還來幹麼?簡直自取其辱,讓他得意,讓他笑話?